老药师突然从药库冲出来。
她盯着太子的玉佩,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太子嫌恶地皱眉,
折扇一翻,
亮出内里暗纹——
金线绣的西府海棠,
花蕊处缀着颗朱砂痣。
我袖中的香囊突然发烫。
"本宫来取先皇后遗物。"
太子用扇尖挑起我下巴,
"惊鸿说...你这里藏着块双鱼佩?"
惊鸿。
他叫我长姐的闺名,
亲昵得像在唤猫狗。
谢容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扶住石桌,
袖中滑出本泛黄的册子。
太子用靴尖拨开,
纸页哗啦啦翻动,
露出"鸩羽"二字。
墨迹晕染处,
一行小字浮出来:余寿三载。
看纸页泛黄的程度,
这诊断至少是五年前写的。
"谢公子真是情深义重。"
太子轻笑,
"明知沈二小姐当年在桂花糕里..."
"殿下!"谢容与猛地直起身。
他嘴角溢出血丝,
手指却稳稳按住太子扇骨:"内子胆小。"
雨又下了起来。
太子临走时,
玉佩再次磕在石桌上。
我盯着那道裂痕,
突然想起七岁那年——
长姐抢走我雕的玉佩,
母亲罚她跪祠堂。
当夜母亲就血崩而亡,
枕边放着半块双鱼佩。
老药师在收拾脉案。
她枯瘦的手指抚过"鸩羽"二字,
突然抬头看我。
浑浊的眼泪滚下来,
她比划了个奇怪的手势——
左手握拳抵住心口,
右手做了个斩断的动作。
谢容与倚在廊柱上咳血。
雨水冲淡了他衣摆的血色,
露出腰间一块旧疤。
形状像月牙,
和母亲棺木上那个被生生挖走的玉珏缺口一模一样。
"夫人。"他忽然唤我,
"糖吃完了么?"
我摸出袖中油纸包。
桂花糖早被雨水泡化了,
蜜色的糖浆渗进纸缝,
像干涸的血迹。
药圃的海棠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
我蹲下查看时,
发现每株根茎都有被割开的旧伤。
最老的那株底下,
埋着个褪色的藕荷色香囊——
和婚礼那日被调换的一模一样。
香囊里除了甘松白檀,
还裹着片金箔。
边缘参差不齐,
正好能拼上长姐药罐上缺失的那块。
远处传来瓷器碎裂声。
谢容与摔在了廊下,
脉案散落一地。
我跑过去时,
看见最新那页写着:"西府海棠汁液,
可缓鸩毒发作。"
墨迹未干。
5
墨迹在雨水中化开,
像条蜿蜒的黑蛇。
我盯着脉案上"鸩毒"二字,
谢容与的指尖突然覆上来。
"夫人别碰。"
他声音哑得厉害,
"脏。"
老药师从药库冲出来,
怀里抱着个鎏金匣子。
她跪在雨里,
颤抖着打开匣盖——
里面躺着半块双鱼佩,
边缘参差不齐,
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太子要的就是这个。
我猛地合上匣子。
铜锁扣住的瞬间,
远处传来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