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新时间:2025-09-13 00:04:33

发出闷响。

谢容与的咳嗽声从药圃传来。

老药仆浑身一抖,

抄起铜盆就往外跑。

我赤脚跟上去。

穿过回廊时,

晨露打湿了袜底。

药库门虚掩着,

老药仆背对门口跪在蒲团上,

面前供着幅泛黄的画像。

画中女子穿茜色骑装,

腕间一点朱砂痣。

铜盆突然落地。

她转头看见我,

浑浊的眼泪砸在画像上。

那瞬间我浑身发冷——画中人眼尾的弧度,

和我妆奁底层藏着的母亲肖像分毫不差。

"夫人在看什么?"

谢容与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

他呼吸带着药香,

苍白的手指越过我肩膀,

轻轻合上了药库门。

老药仆的啜泣声被关在里头,

闷得像隔着水。

"那幅画..."

"是家父收藏的前朝古画。

"他截住话头,

袖口滑出个油纸包,

"新做的桂花糖,

比昨天的甜。"

糖块在舌尖化开时,

我盯着他颈侧跳动的青筋。

那里有道陈年疤痕,

像被什么利器划过。

昨夜月光下,

他割开海棠根茎的画面突然闪过——

暗红汁液顺着瓷瓶内壁滑落,

像极了人血。

暴雨是半夜砸下来的。

我被雷声惊醒,

发现谢容与的床榻空着。

药圃传来瓷器碎裂声,

混着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蜷在苗圃泥水里,

中衣被血染红大片。

雨水冲开他散乱的发丝,

露出眉心一道旧伤。

我蹲下时,

听见他迷迷糊糊喊:"阿棠别怕..."

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这是母亲难产前给我起的乳名,

除了接生嬷嬷没人知道。

老药师举着油灯冲过来。

灯光照着她扭曲的脸,

我这才发现她右眉缺了半截——

和画像里母亲的特征一模一样。

"夫人在发抖。"

谢容与突然睁眼,

湿冷的手指攥住我脚踝,

"可是做噩梦了?"

他掌心烫得吓人。

我低头看他浸在血水里的衣摆,

忽然想起那盆西府海棠——被割开根茎时,

渗出的汁液也是这种暗红色。

暴雨淹没了药圃小径。

我甩开他的手往回跑,

茜色斗篷被风掀起一角。

转角处,

藕荷色香囊静静躺在泥水里,

绣线间沾着可疑的暗红。

4

泥水浸透了绣鞋。

我弯腰去捡那香囊,

指尖刚碰到湿漉漉的丝缎,

身后突然传来玉佩相击的脆响。

"沈二小姐好雅兴。"

这声音像把刀,

直接捅进我脊梁骨。

转身时,

太子腰间的羊脂玉佩正撞在石桌上——青鸾衔珠的纹样,

翅膀第三根羽毛处有道细痕。

那是我及笄那年,

躲在祠堂熬夜雕的。

谢容与的咳嗽声从回廊传来。

他白着脸疾步走近,

袖口沾着未干的血迹。

太子用折扇抵住他肩膀:

"谢公子病得不轻啊。"

扇骨压着的地方,

谢容与的中衣渐渐洇出红色。

他却笑了:"托殿下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