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东宫那位最恨甜食,

连糕点都要用苦菊汁调味。

窗外的海棠被风吹得沙沙响。

我抓起一块糖塞进嘴里,

甜得发腻,

舌尖却尝到一丝铁锈味。

“好吃吗?”他问。

糖块在齿间碎成渣。

我忽然想起长姐腕间的沉水香,

混着血腥气,

像条毒蛇往衣领里钻。

“啪!”

安神茶被我打翻在地。

褐色的药汁泼在青砖上,

腾起一股白烟。

谢容与的睫毛颤了颤,

弯腰去拾碎瓷片。

他低头时,

后颈露出一道疤,

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老药仆突然冲过来,

一把推开他。

她咿咿呀呀地比划着,

黢黑的手指指向我袖口——那里露出香囊的一角,

藕荷色的丝缎上绣着并蒂莲。

“无妨。”谢容与摆摆手,

“娘子累了。”

他说话时,

喉结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我盯着那截苍白的脖颈,

忽然想试试用金簪戳进去会溅出多少血。

更漏滴到三更时,

药圃里传来窸窣声。

我赤脚踩在窗棂上,

看见谢容与蹲在苗圃里。

月光照着他单薄的背影,

像张被水泡褪色的纸。

他手里攥着把匕首,

正往一株西府海棠的根茎上划口子。

暗红的汁液渗出来,

被他用瓷瓶接住。

身后传来脚步声。

老药师端着铜盆进来,

盆里漂着几片海棠花瓣。

她看见我站在窗边,

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

铜盆“咣当”砸在地上。

热水溅到脚背,

烫得我一哆嗦。

谢容与闻声回头,

月光照在他脸上,

嘴角还沾着点暗红的汁液。

“娘子怎么醒了?”他擦擦嘴角,

笑得温柔,

“我在试新药方。”

我盯着他指尖的红色,

忽然想起喜秤上的血渍。

床帐被夜风吹得翻飞。

谢容与睡在外间,

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摸出枕下的香囊,

丝缎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不是我的毒香囊。

但绣着并蒂莲的藕荷色香囊里,

甘松混着白檀的味道下,

藏着更隐秘的东西——晒干的西府海棠,

花瓣边缘泛着青紫色,

和窗边那盆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打更声。

我攥着香囊,

听见谢容与在梦里咳嗽。

他咳得很轻,

像只垂死的雀儿。

3

晨光透过窗纱时,

一件茜色斗篷搭在了床尾。

我捻起衣角,

指尖触到内衬歪歪扭扭的针脚——

右下角补了朵海棠,

线头藏得潦草,

和我七岁走丢那件一模一样。

老药仆端着药碗进来,

见我盯着斗篷发愣,

铜盆又差点脱手。

药汁泼在青砖上,

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皱纹里的疤痕。

"这补丁..."我抖开斗篷,

"是您的手艺?"

她喉咙里咕哝两声,

突然抓起我左手。

粗糙的指腹按在胎记上,

力道大得发疼。

我猛地抽手,

玉镯撞在她腕间旧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