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东宫的小太监立在垂花门外,

捧着一封烫金请帖。

"赏菊宴。"他尖着嗓子,

"太子妃特意嘱咐,

请谢夫人务必到场。"

谢容与咳得更厉害了。

血沫子溅在请帖上,

晕开成细小的海棠形状。

小太监嫌恶地后退半步,

靴底踩碎了廊下一株药苗。

回房时,

妆台上的胭脂盒被人动过。

我撬开夹层,

藏在里面的断肠散变成了安胎丸。

蜜蜡封着的药丸上,

烙着东宫独有的凤纹。

窗外传来金属摩擦声。

谢容与在月下擦剑。

霜刃映着他苍白的脸,

剑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那是个褪色的绣囊,

右下角歪歪扭扭绣着"棠"字。

我七岁那年亲手扔进护城河的绣囊。

"明日我陪夫人赴宴。"他头也不抬地说。

剑身转过角度时,

我看见刃口刻着细小的"将离"二字。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谢容与的影子投在窗纸上,

挺拔如松。

哪还有半点骨骨支离的模样?

老药仆在院角烧东西。

火堆里闪着金箔的光,

她不断往火中投着晒干的海棠花瓣。

焦糊味里混着甘松香,

和婚礼那日被调换的香囊气味一模一样。

我蹲下身,

捡起半片未烧尽的纸。

上面只剩四个字:...换嫁...偿命...

"夫人在看什么?"

谢容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月光照着他手里的剑,

剑尖还沾着新鲜泥土。

我这才注意到,

药圃那株最老的海棠被连根挖起,

根部缠着条褪色的红绳——

和母亲下葬时,

手腕上系的那条分毫不差。

"太子妃送了新衣裳来。

"他突然转移话题,

从身后拿出个锦盒。

茜色罗裙铺展开,

衣襟处绣着西府海棠。

针脚细密,

花蕊处却用金线打了个死结——

和母亲生前最后那件寝衣的绣法如出一辙。

"长姐的手艺?"我故意问。

谢容与轻笑。

他擦剑的动作没停,

剑穗上的绣囊晃啊晃,

露出内衬一块暗红污渍。

像干涸的血。

更漏滴到三更时,

我摸出枕下的安胎丸。

蜡封裂开,

里面根本不是药——是张字条,

上面潦草地画着半块玉佩的纹样。

和鎏金匣子里那半块能严丝合缝地对上。

窗外传来窸窣声。

老药仆跪在药圃里,

正往土里埋什么东西。

月光照着她缺了半截的眉毛,

和母亲画像上的伤疤位置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见我,

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左手握拳抵住心口,

右手在颈间一划。

和白天那个动作相反。

谢容与的咳嗽声从书房传来。

我推门进去时,

他正在烧脉案。

火盆里"余寿三载"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