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小太监立在垂花门外,
捧着一封烫金请帖。
"赏菊宴。"他尖着嗓子,
"太子妃特意嘱咐,
请谢夫人务必到场。"
谢容与咳得更厉害了。
血沫子溅在请帖上,
晕开成细小的海棠形状。
小太监嫌恶地后退半步,
靴底踩碎了廊下一株药苗。
回房时,
妆台上的胭脂盒被人动过。
我撬开夹层,
藏在里面的断肠散变成了安胎丸。
蜜蜡封着的药丸上,
烙着东宫独有的凤纹。
窗外传来金属摩擦声。
谢容与在月下擦剑。
霜刃映着他苍白的脸,
剑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那是个褪色的绣囊,
右下角歪歪扭扭绣着"棠"字。
我七岁那年亲手扔进护城河的绣囊。
"明日我陪夫人赴宴。"他头也不抬地说。
剑身转过角度时,
我看见刃口刻着细小的"将离"二字。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谢容与的影子投在窗纸上,
挺拔如松。
哪还有半点骨骨支离的模样?
老药仆在院角烧东西。
火堆里闪着金箔的光,
她不断往火中投着晒干的海棠花瓣。
焦糊味里混着甘松香,
和婚礼那日被调换的香囊气味一模一样。
我蹲下身,
捡起半片未烧尽的纸。
上面只剩四个字:...换嫁...偿命...
"夫人在看什么?"
谢容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月光照着他手里的剑,
剑尖还沾着新鲜泥土。
我这才注意到,
药圃那株最老的海棠被连根挖起,
根部缠着条褪色的红绳——
和母亲下葬时,
手腕上系的那条分毫不差。
"太子妃送了新衣裳来。
"他突然转移话题,
从身后拿出个锦盒。
茜色罗裙铺展开,
衣襟处绣着西府海棠。
针脚细密,
花蕊处却用金线打了个死结——
和母亲生前最后那件寝衣的绣法如出一辙。
"长姐的手艺?"我故意问。
谢容与轻笑。
他擦剑的动作没停,
剑穗上的绣囊晃啊晃,
露出内衬一块暗红污渍。
像干涸的血。
更漏滴到三更时,
我摸出枕下的安胎丸。
蜡封裂开,
里面根本不是药——是张字条,
上面潦草地画着半块玉佩的纹样。
和鎏金匣子里那半块能严丝合缝地对上。
窗外传来窸窣声。
老药仆跪在药圃里,
正往土里埋什么东西。
月光照着她缺了半截的眉毛,
和母亲画像上的伤疤位置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见我,
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左手握拳抵住心口,
右手在颈间一划。
和白天那个动作相反。
谢容与的咳嗽声从书房传来。
我推门进去时,
他正在烧脉案。
火盆里"余寿三载"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