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有牌照，像个幽灵，消失在下一个路口的车流里。
报警，立案，成立专案组。
刑警队长老陈带着人进驻家里，各种高科技设备架起，电话追踪、信号定位、海量的数据排查……动静大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吴豪像一头困兽，红着眼眶，砸坏了书房的门，对着电话那头的每一个关系低吼咆哮，悬赏金额一提再提，恨不得把整座城市翻过来。
卫丹秋反而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她不再哭，也不再歇斯底里地追问，只是整天整天地坐在渺渺的房间里，抱着女儿的小枕头，上面还残留着一点儿童洗发水的甜香。
她五百万粉丝的社交媒体账号停止了更新，最新的那条下面，积累了数十万条祈祷和安慰，她一条也没看。
所有的声音、光线、色彩，在她这里都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心脏被挖走一块的剧痛是真实的。
直到那个电话再次打进来。
03、
是在渺渺失踪后的第四十七天傍晚。
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好天气，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
家里的座机响起时，吴豪正抓着头发对老陈嘶吼：「四十七天了！四十七天！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女儿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因为绝望和愤怒而完全嘶哑，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老陈面色沉郁，嘴唇紧抿，无法反驳。
高科技手段在狡猾的对手面前，确实形同虚设。
绑匪反侦察能力极强，用的是一次性不记名电话卡，通过层层转拨和信号伪装，根本无法定位。
赎金要求是早就提出的，一千万，旧钞，不连号，装在一个指定的黑色运动包里，等待下一步指示。
除此之外，再无音讯。
电话铃声尖锐地刺破了屋内的僵持与绝望。
所有人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部古老的电话机——这是绑匪唯一指定的联系工具。
老陈猛地看向技术刑警，对方戴着耳机，飞快地比出一个「准备就绪」的手势，录音和设备追踪瞬间开启。
吴豪像被钉在原地，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电话。
卫丹秋却不知何时从女儿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像一抹游魂。
她脸色苍白得透明，眼神却亮得骇人，里面烧着一簇幽暗的火。
她越过如临大敌的警察，越过浑身僵硬的丈夫，径直走到电话旁。
在老陈阻止的手势抬起之前，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录音键——她私下里偷偷准备的一个微型录音笔，就贴在她的手心，被她用身体遮挡着。
她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她不敢深想的那个念头。
04、
她拿起了听筒。
电流的嘶嘶声之后，是那个经过处理的、非人的嗓音。
冰冷、平滑，像金属刮擦着玻璃，听不出年龄，听不出性别，更听不出任何一丝人类的感情。
「还剩三天。」
四个字，像四颗冰钉，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一千万。旧钞。黑色运动包。等指示。」
卫丹秋的指尖冰凉，颤抖着，几乎握不住听筒。
她用力到指节泛白，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要听我女儿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