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薛宁意外去世的第二天,我收到了她寄给我的快递。
打开是一本书,书名叫《七宗罪》。
我翻开封面,她讥诮的脸映入眼帘。
我仓皇而逃。
1、
薛宁是猝死的,准确来说,是「急性心源性猝死」。
她发病的时候,我在她身旁。
她握着半杯咖啡,毫无前兆地倒在了我的脚边。
薛宁离开后的一个多月里,每一晚我都会在她倒地的身影中,惊醒。
这天晚上,我没有再做噩梦,却被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冷风吹醒。
当我睡眼朦胧看向窗台时,铺天盖地的惊骇从心间炸裂,赶走了我所有睡意。
我睡前落锁的窗,被打开了一角,白色的窗纱正随风飘荡。
惊惶着撑起身,不知扫落了什么东西,啪嗒的声响在漆黑的房间里刺激着我脆弱的耳膜。
打开了房间的顶灯,白晃刺眼的明亮,迫使我低头闪躲。
我看见,床下跌落的那本《七宗罪》。
以及,飞出的纸条——「祝你幸福」。
一瞬间,我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
这本书,我放入书架后就再也没有碰过。
它现在莫名出现在了我的床上。
我僵硬着身体,呼喊着我同居男友贺子洋的名字,没人回应我。
慌乱间我伸手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摸了个空,我的手机不见了。
2、
我坐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
欢快的音乐乍然响彻客厅,我头皮震了一下。
仔细辨听之后,才按下了心头的狂跳,那是我的手机铃声。
我非常确信,入睡前还和贺子洋发了条消息。
在收到他加班晚归的信息后,就随手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可是,现在它却在客厅里吟唱。
我内心挣扎,既惊惧于客厅里的未知情形,又萌生拿到手机后寻人求助的渴望。
僵坐片刻后,我捡起了地上厚重的书,紧紧挡住胸口,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客厅,按下了顶灯开关。
客厅里空无一人,手机的声响戛然而止。
我抓起手机,上面是一串陌生来电。
我含着泪打通了贺子洋的电话,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他一阵抢白。
他压低着声音,听起来疲惫又烦躁。
「菲菲,都两点了你怎么还没睡?一屋子的人在等我开会,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子洋,我……」我害怕。
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我还没来得及让他听到的慌乱声音,电话就这样被贺子洋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滴答滴答……浴室里忽然传来水滴的声音。
将我萦绕心间的恐慌,拉升到了最高点。
3、
我的别墅里,一定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卧室里被打开的窗户、离奇跑到客厅的手机,此刻浴室又传来不正常的声响。
我像是一只被幕后黑手逗弄的小白鼠,让人卡住了脖子进退不得。
缩在沙发里,我努力平复着紧张的心绪。
我的别墅在远郊,报110,顺利的话半个小时内,警察能够赶到。
拨打小区保安室的电话,24小时值班的保安在5分钟后能够登门。
衡量再三后,我按下了保安室的号码,此时此刻,速度比专业更重要。
对方的铃声响了三声,接起来的瞬间,通话却断了。
该死的,手机偏偏在关键的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
数据线在卧室,我刚从沙发谨慎地站起身,窗外忽而一道闪电劈过,带来震耳的惊雷轰隆声。
整间屋子刹时陷入漆黑一片。
我捂紧嘴巴,压下险些逸出的惊呼声,慢慢蹲下身子蜷缩在沙发旁。
浴室的水滴声越来越急,每一滴都滴在了我胆颤的心头。
我摸索着往卧室的方向爬去,床头柜里有充电宝。
眼看着就要爬到卧室门口,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一瞬间,我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我在卧室旁的浴室里看到了一双雨鞋,掩映在门后。
我转身连滚带爬,挪向了沙发背后。
「呵。」一声沙哑的轻笑,撕裂了一室平静。
雨鞋从浴室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入客厅,走向沙发,走近我。
4、
冷汗顺着额头,挂落在我的颈窝,带来阵阵颤栗。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攥紧了手上的书,奋力扔出。
随后抡起台灯,向身前的身影砸了过去。
趁着慌乱,我冲回了卧室,紧锁房门,快速找到了充电宝和数据线。
我的手机终于亮了。
我一下瘫软在地,门外传来猛烈地撞击声,窗外雷声轰鸣,我巍巍颤颤着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
电话那头,保安连声答应立马过来查看。
我紧绷的神经,得以喘息,只要熬过五分钟,救援的人就能出现。
「保安马上就到了,你再不离开就等着被抓吧!」
我冲着门外大喊,企图吓退闯入的入侵者。
「呵……」
又是绵长的笑声,男女莫辩,像铁皮刮擦玻璃,暗哑的尖锐。
我抱着双膝窝坐在门后,耳朵紧贴房门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度秒如年。
几分钟后,房间的灯亮了。
保安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言小姐,您在哪?」
我心头一振,保安到了,他用我给的密码成功进了门。
终于安全了,我拂去额头的汗,缓缓打开了房门。
5、
高兴不及三秒钟,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前一刻保安还在冲我安抚地微笑着,下一秒却瘫软了下去。
「呵。」
一个用面具蒙住了脸,穿着宽大雨衣遮住了身形的雨衣人,举着铁锤出现在保安的身后。
我尖叫着后退,雨衣人伸出带着手套的手,在嘴边比了一个【嘘】。
我把手边能抓得到的所有东西,都砸了过去,嘴里胡乱说着:
「入、入室抢劫,是很大的罪,你、你还杀了保安,罪加一等。你、你别过来,你快走开啊——」
我缩在墙角,手里握着一桶薯片,指向雨衣人。
雨衣人一脚踢开了倒地的保安,慢悠悠向我走近。
「你要钱是不是,我给你,我都给你,你不要伤害我……」
眼泪不受控地飘飞,我强装镇定地和雨衣人谈条件,
雨衣人一声不吭看着我,像只逗弄老鼠的猫,漫不经心又势在必得。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已经超过了我能接受的阈值,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我看到那人近在咫尺,缓缓举起了铁锤,我想我离死亡已经很近很近了。
倒地的一刻,我想起了薛宁,想起她在我眼前倒下的模样。
6、
「菲菲,你醒醒,都十点了,还在睡……」
贺子洋的声音在我耳边若隐若现,我抓起被子蒙住头,好吵。
好吵??!
我一下就清醒了,贺子洋正披着浴袍,擦拭着头发。
「你刚下班到家?家里……一切还好?」
「嗯,怎么了?」
贺子洋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掀开被子,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冲向了客厅——干净、整洁,和我每天收拾的一样。
我折回卧室,指了指紧闭的窗户。
「窗户是你关上的?」
「没啊,不是你关的吗?」
我又跑向了二楼、一楼,三层相似的格局,是同样的洁净如初。
「菲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贺子洋跟在我身后,像是无法理解我为什么像个暴躁的疯子,有电梯不坐偏要光着脚从楼上跑到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