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那片欢声笑语，忽然想起创世神石碑上的“平衡”二字。或许，真正的平衡，从不是非黑即白的生灭，而是让该活着的好好活着，让善意能生根发芽。
夜里，我坐在山崖上，看着护安镇的灯火。小狐妖不知何时坐在了我身边，递过来个温热的烤红薯。
“大先生，您在想什么？”
“在想，这三界，好像也没那么糟。”
她咬了口红薯，笑眼弯弯：“本来就不糟呀。有花，有雪，有吃的，还有……还有您。”
我接过红薯，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底。掌心的混沌之气静静蛰伏，再没有了毁灭的躁动。
远处的云海翻涌，隐约能看见神魔们蛰伏的气息，他们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我，这个执掌灭世权柄的“魔神”，就守着一座山，一个镇，一个偶尔会冒出狐狸尾巴的小丫头，看日升月落，看岁岁平安。
挺好。
真的挺好。
学堂的孩子们渐渐长大了，有人走出护安镇，去了更远的地方，却总在每年秋收时寄回书信，说外面的世界如何，说没忘了镇上的学堂，没忘了山上的“先生”。
小狐妖也成了镇上孩子们口中的“狐姐姐”，她在学堂旁开了家小小的药铺，用山里采的草药给人瞧病，医术是我教的——混沌之气既能灭世，亦能滋养生机，点化草木药性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日，药铺里来了个陌生的年轻人，背着个褪色的行囊，进门就对着小狐妖作揖：“姑娘，请问这里是不是护安镇？我是从西域来的，听说镇上有位活菩萨，能治百病。”
小狐妖正在碾药，闻言笑了：“活菩萨谈不上，你先说说是什么病？”
年轻人眼圈一红：“我娘得了怪病，浑身长满鳞甲，日渐虚弱，大夫都说没救了……路上听人说，护安镇有位先生，当年挥手就能让蝗虫退去，定有通天本事。”
我恰好在药铺后院晒草药，听见这话，指尖的动作顿了顿。鳞甲病？倒像是当年被我拆了骨的那几条龙，留下的孽种作祟。
小狐妖不知其中关窍，还想细问，我已掀帘走了出去：“带我去看看。”
年轻人见我一身素衣，平平无奇，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却还是不敢怠慢：“先生这边请。”
西域来的商队就歇在镇外的客栈，那妇人躺在简陋的床榻上，果然如年轻人所说，手臂和脖颈上布满了青黑色的鳞甲，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伸手搭脉，指尖立刻传来熟悉的龙气——阴毒、霸道，正一点点吞噬妇人的生机。
“是龙息反噬。”我收回手，淡淡道，“你娘年轻时，是不是救过一条受伤的黑龙？”
年轻人惊得瞪大了眼：“先生怎么知道？我娘说过，二十年前她在戈壁救过一条断了角的黑龙，还养了半年伤……”
“那黑龙本是当年龙族余孽，被我废了修为扔去西域，却不知悔改，竟将龙息渡给你娘，想借凡人肉身重塑龙身。”我指尖凝出一缕柔和的混沌之气，轻轻按在妇人眉心，“还好发现得早。”
混沌之气入体，青黑色的鳞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妇人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起来。年轻人看得目瞪口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先生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