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我,脸刷地红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舒、舒姐......"
"嗯。"我点点头。
"那个,我听说......你......"她吞吞吐吐。
"听说我被停职了?"我替她把话说完,"没错。"
"为什么啊?"她忍不住问,"就因为那个鼎盛的项目?"
我看着她,这姑娘刚毕业两年,眼睛还亮着,还相信这个行业里有对错之分。
"小王,你记住,"我说,"这个圈子里,坚持原则的人,下场通常不怎么好。但不坚持的话,下场会更惨。"
她愣住了。
电梯门开了,我走了出去。
手机震了一下。
林曦的微信。
【我靠,听说了,陆鸣那孙子也太过分了!真把你办了?】
【没事,刚好放个长假】我回。
【放个屁的假!你听我说,鼎盛那边最近风声很紧,你小心点】
【什么意思?】
【我听说钱宏宇最近在频繁更换私人律师和税务顾问,这可不是小动作】
我心头猛地一跳。
更换律师?
我一直以为钱宏宇只是想做笔常规的财务"优化"。难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还严重?
如果那八千万不是为了避税......
而是为了洗钱跑路呢?
这念头一冒出来,我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
3 钱宏宇
让我把时间往回拨。
说说那个胖子,钱宏宇。
国庆节前两天,他带着那叠厚得像板砖的报销单据,坐到了我对面。
"舒经理,加急的。"
他把文件往前一推,那语气,不容置疑的傲慢。我当时就想,这人怎么说话跟下命令似的。
我翻开文件。
总额,八千万。
名目五花八门:"海外市场战略咨询费"、"拉美地区品牌形象维护费"、"东南亚政策风险评估费"......
妈的,一看就不对劲。
那些所谓的咨询公司、服务机构,注册地全在开曼、维尔京、塞舌尔这些避税天堂。公司地址模糊,联系人查无此人。发票号码更离谱,连号跳号,像是批量印的假货。
这他妈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洗钱通道!
"钱总,"我抬起头,"这不合规。"
钱宏宇正靠在我的真皮沙发上,慢悠悠地品着助理泡的大红袍。听我这么说,他眼皮都懒得抬。
"小舒啊,这就是行业惯例嘛。"
他呷了口茶,用那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鼎盛每年给你们华景带来多少利润,你算过吗?陆鸣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签个字,走个流程,对你来说就是动动笔的事儿。别那么死脑筋。"
死脑筋。
我听着这三个字,心里冷笑。
"钱总,这份单据我签不了,"我把资料推回去,"一旦签了,我个人,以及我们公司,都将承担无法预估的法律风险。这是我的职业底线。"
钱宏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阴冷。
"好,很好,"他站起来,整理了下那件高定西装的领子,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舒经理,有性格。希望你的职业底线,能给你发工资。"
说完他就走了。
直接绕过我,给陆鸣打电话。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说要立刻撤走在华景托管的全部几十亿资产,还要向业内所有合作伙伴发警告,说舒云不专业、不识抬举。
陆鸣顶不住。
几十亿的资产和白花花的业绩面前,什么职业道德都是狗屁。
当天晚上,陆鸣电话里对我咆哮:"舒云!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公司不是你开的,你一个人的清高,要毁掉几百号人的年终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