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碗放下吧。”沈玉容开口,声音还有点沙哑,却带着侯门主母不自觉的威仪。林秀芝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以往原主醒来要么骂人要么摔东西,她赶紧把碗小心翼翼地放在炕边的矮桌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玉容靠在土墙上,闭上眼睛仔细梳理着原主的记忆。这是1982年的北方农村,包产到户刚推行没几年,家家户户都在卯着劲种地挣工分,可原主好吃懒做,地里的活全靠儿子儿媳,家里的钱却攥在自己手里,顿顿都是窝头咸菜,鸡蛋和白面只有她自己能吃。林秀芝性子软,被磋磨了三年也没敢反抗,只是偷偷把好东西留给女儿丫丫,昨天就是因为鸡蛋被发现,才引来了这场祸事。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沈玉容在心里骂了句原主。磋磨能干活的儿媳,就像把家里的耕牛往死里打,牛死了谁来犁地?她在侯府时,对待能干的丫鬟仆役从来都是恩威并施,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这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把日子理顺。像原主这样只靠打骂立威,只会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最后自食恶果。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探进头来,正是原主的孙女丫丫。小姑娘才三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小花袄,头发枯黄,小脸瘦得尖尖的,一双大眼睛却像小鹿似的,怯生生地看着炕上的沈玉容,手里还攥着个布娃娃——那是林秀芝用碎布拼的,歪歪扭扭的。
“丫丫,过来。”沈玉容朝她招了招手。丫丫吓得往后缩了缩,看向林秀芝,见娘轻轻点了点头,才磨磨蹭蹭地挪到炕边,小声音细若蚊蚋:“奶奶……”
沈玉容的心一下子软了。她在侯府也有孙辈,个个养得粉雕玉琢,穿着绫罗绸缎,哪里见过这么可怜的孩子。她伸出手,想摸摸丫丫的头,可小姑娘吓得一哆嗦,差点哭出来。沈玉容的手停在半空,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原主造的孽,连亲孙女都怕她。
“昨天……是奶奶不对。”沈玉容放柔了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向人道歉,还是向一个三岁的孩子。丫丫愣住了,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没听懂。林秀芝也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什么。
沈玉容深吸一口气,从矮桌上端起那碗米汤,吹了吹,递到丫丫面前:“米汤还热着,喝了吧。”丫丫看看米汤,又看看林秀芝,林秀芝迟疑着点了点头,她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喝得急了,还呛了一下。林秀芝赶紧上前拍着她的背,眼里满是心疼。
看着母女俩的互动,沈玉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这个家理顺。第一步,缓和婆媳关系,让林秀芝放下戒心,愿意跟她一起过日子;第二步,整顿家务,把家里的粮食、钱财都盘点清楚,做到心里有数;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得想办法挣钱。总不能让她这个曾经的侯门主母,真的在这穷乡僻壤里吃一辈子窝头咸菜。
她在侯府学过的东西可不少,琴棋书画是消遣,真正有用的是管账、酿酒、做点心、甚至还有辨药识草的本事。尤其是做点心,她跟着御厨学了十几年,什么荷花酥、云片糕、绿豆糕,做法都刻在脑子里。这年代物资匮乏,大家平时吃的都是粗粮,要是能做出精致的点心,说不定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