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侯门主母变恶婆
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用烧火棍狠狠敲了一下,沈玉容猛地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昏沉沉的土黄色——不是她那挂着珍珠帘的拔步床顶,更没有熟悉的紫檀木家具泛出的温润光泽。
“咳咳……”她想坐起身,喉咙里却像堵了团干柴,痒得厉害。身下的“床”硬邦邦硌着骨头,铺着的粗布被褥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煤烟混着汗水,还有点陈粮的霉味。这味道让自幼锦衣玉食的镇国公府主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就想去摸床头的鎏金铜镜,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粗糙的土墙,墙皮还簌簌掉了点灰在她手背上。
“娘,您醒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在炕边响起,带着点战战兢兢的试探。沈玉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打补丁蓝布衫的姑娘站在那儿,梳着紧绷的麻花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蜡黄的脸上。姑娘手里端着个豁口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浑浊的米汤,热气袅袅地往上冒。
娘?沈玉容眉头一蹙,刚要发作“放肆,谁是你娘”,脑子里却突然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陌生的画面和声音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沈玉容你个老虔婆!秀芝怀着孕你还让她挑水!”
“娘,鸡蛋给丫丫补补吧,她都瘦得只剩骨头了……”
“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家里的东西轮得到你做主?”
这些声音尖锐又刺耳,画面更是让她心惊:眼前这个叫秀芝的姑娘被一个面目狰狞的妇人推搡,手腕上满是青紫的掐痕;一个瘦得像小猫似的小女孩躲在门后,手里攥着半个干硬的窝头;还有一间家徒四壁的土坯房,米缸见底,灶台上只有一块发黑的咸菜疙瘩……而那个面目狰狞的妇人,眉眼竟和镜中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呃……”沈玉容头痛欲裂,双手抱住头,那些混乱的记忆渐渐拼凑成清晰的脉络——她,镇国公府主母沈玉容,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心悸后,穿到了这个叫“沈玉容”的八零年代农村妇人身上。这身子的原主是红旗生产大队有名的恶婆婆,男人早死,拉扯着一儿一女长大。儿子李大柱老实木讷,娶了邻村的林秀芝,进门三年生了个女儿丫丫,却被原主磋磨得不成人形。昨天原主因为林秀芝偷偷把鸡蛋给丫丫吃,当场就发了疯,抬手就扇了林秀芝一巴掌,争执间自己脚一滑,后脑勺磕在门槛上,就这么一命呜呼,换成了她这个侯门主母。
“娘,您是不是还疼?要不……要不我再去给您找点薄荷水?”林秀芝见她脸色惨白,手还抱着头,吓得声音都发颤,端着碗的手也跟着抖,米汤都快洒出来了。沈玉容抬眼看向她,这才发现姑娘的眼眶红肿得像核桃,右边脸颊上还印着个清晰的巴掌印,正是原主昨天打的。手腕上那些新旧交错的青紫印子,更是触目惊心。
看着林秀芝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沈玉容心里叹了口气。她在侯府执掌中馈三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刁奴悍仆、阴私算计,她都能一一摆平。可眼前这局面,比侯府最复杂的内斗还要棘手——没钱、没权、没势力,唯一的“家底”就是个被磋磨怕了的儿媳,和一个瘦得营养不良的孙女,还有个在外头挣工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