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暗自藏起那点卑微的仰望,没让任何人察觉。
长大后,我眼睁睁看着他与一位又一位仙女论剑谈情。
每次还未等他尽兴,我便会准时出现,例行公事:
「少宗主,该收剑了。」
在他眼里,我与那些企图攀附他的仙子没什么不同。
我们都是为了宗门的庇护和修炼资源才接近他。
但她们能与他剑意相合,助他修为精进。
而我呆板无趣,只会提醒他那该死的“煞气”。
所以他渐渐厌烦我的存在,尝试着不再用我温养剑意。
但很快便恼怒地发现,十年时间,早已让他习惯了将剑意渡入我体内,贪图那片刻的安宁。
太上长老说,心境平和,更易掌控剑意。
所以这十年来,我小心翼翼地顺着他,哄着他,只为让他心境能平稳一些。
凌剑寒偶尔心情不好,便会冷言冷语:
「你不过是为了活命,少来假惺惺地关心我。」
心底的仰望一藏再藏。
最后,我麻木地将他的所有轻蔑照单全收:
「是,我只是为了活命。」
这份暗恋,我藏得足够好。
就连在我私藏的修行心得玉简里,我都疏离地称他为“少宗主”。
直到十九岁那年,他冷着脸,一剑斩杀了前来找我斩草除根的仇家。
那天,我忍不住纵容自己,在玉简里用神识一笔一画,刻下他的名字。
等回过神,一片神识空间里,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钟情」和「凌剑寒」。
我惊慌地想抹去这片神识印记。
可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舍得。
算了。
玉简有神识禁制,又藏在岩壁中的暗格里。
不会有人发现的。
3.
所以,当我第二天醒来,看到凌剑寒沉默地坐在桌边。
暗格大开。
而他指着我那枚玉简,淡声问:「这是什么。」
我整个人都懵了。
五年卑劣的仰望,在二十三岁这年,被人毫不留情地摊开在阳光下。
年少时唯一一次失控的心动,此刻成为让我无地自容的利器。
我艰涩地问:「你……怎么打开的。」
凌剑寒似笑非笑:「我试了几遍,没想到你用我的生辰当作密锁,至于那小小禁制,又如何能够阻我剑意。」
他举起那枚玉简,眯起眼:
「四年前的心得……宿尘,你藏得挺深啊。」
他的语气轻柔,却让我的心沉入谷底。
我自暴自弃地低下头。
等待着他对我的这份痴心妄想做出宣判。
也在期待着,他能给出我奢望已久的那份回应。
但很快,「咔嚓——」。
凌剑寒面无表情地,用两根手指捏碎了那枚玉简。
一下。
便将我年少的心事,连同那点可怜的念想,一起碾成了齑粉。
他随手将粉末洒落在地,轻嘲道:
「你在妄想什么?」
「宿尘,你不会以为凭这点可笑的心思,就妄想能成为我的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