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用布帘隔开的、勉强算作厨房的角落,准备做晚饭。揭开锅盖,里面是中午剩下的一点白菜炖土豆。他打开米缸,米已经不多了,浅浅的一层底。旁边的菜篮子里,躺着两个蔫了的土豆和一小把发黄的青菜。
这时,楼道里传来邻居大嗓门的说话声和炒菜的滋啦声,香味飘了进来。小雅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继续低头写作业,没说话。
陈大明看着女儿瘦小的背影,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摸出口袋里仅剩的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数了数。厂里那点留守津贴,下个月还不知道有没有着落。林晓芬走时留下的钱,早已花得精光。
晚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父女俩默默地吃着简单的饭菜。
“爸,我们学校下下周要开家长会。”小雅忽然说。
“嗯,爸知道了。”陈大明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到女儿碗里,“爸去。”
小雅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老师说,这次要评选‘优秀家长’,要穿得……整洁一点。”
陈大明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女儿的眼神里,有期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还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懂事和小心翼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袖口已经磨出毛边的旧毛衣,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好。”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爸那天穿那件……那件灰色的中山装。”
那件中山装,还是他当年评上技术标兵时,林晓芬咬牙扯布给他做的,已经好几年没穿过了。
第二天,陈大明起了个大早。他把自己稍微收拾得利索了些,揣上那点零钱,去了几里地外的一个露天劳务市场。那里挤满了和他年纪相仿、神情相似的男人们,蹲在墙角,或站在路边,眼神追随着每一个可能的雇主。工头开着破旧的面包车过来,吆喝着要搬砖的、和泥的,一天十五块,管一顿午饭。身体强壮的、年轻一点的很快被挑走。陈大明站了大半天,无人问津。有人看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和略显单薄的身板,直接摇了摇头。
傍晚,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往回走,路过家附近的那个大型农贸市场。市场已经散市,满地狼藉,烂菜叶、摔破的水果、塑料袋、污水横流。几个穿着破旧棉袄的老人,正佝偻着腰,在垃圾堆里翻捡着稍微像样点的菜叶。
陈大明停住了脚步。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涌了上来,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