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太差了。”她说着，又利落地开了半扇窗。微凉的风吹散了些许沉闷。
她做完这些，才转身重新面对他，目光沉静。“我是你斯坦福的学妹，低你两届。以前在‘神经计算与人工智能’项目合作过。”
他努力回想，脑海依旧空白。
“看来是不记得了。”她陈述事实，并无失望。“没关系。我长话短说。”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一系列复杂的图表和数据界面，屏幕的光映在她冷静的瞳孔里。
“顾氏集团股价持续暴跌，内部人心惶惶，三个重要项目停滞，竞争对手正在蚕食市场。你之前主导的‘星海’核心算法，因为你的意外，研发陷入瓶颈，团队无人能接手。”
她语速很快，信息密集，像子弹一样射过来，不管他能不能接住。
他听着，那些陌生的名词让他头晕，但某种深埋的本能似乎被触动。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跳跃的数据和曲线图上。
乔安娜注意到他目光的细微变化，停顿了一下。她移动鼠标，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这是‘星海’项目你昏迷前最后备份的研究日志和部分核心代码框架。”她将屏幕微微转向他，“我看过，有很多地方无法理解。这是你的领域。”
她看着他，眼神锐利。
“顾夜宸，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听懂。但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过去的影子，哪怕只是一点本能……”她的声音压低了些，“试试看。看看它们。”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电脑风扇极轻微的嗡鸣，和窗外遥远的风声。
顾夜宸的视线黏在那些复杂的代码和公式上。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像深海下的暗流，开始缓慢涌动。他伸出手指，指尖有些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一行算式。
乔安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在他专注的侧脸和微颤的手指上停留，那里没有之前的懵懂，只剩下一种挣扎的、试图破开迷雾的艰难。
她极轻地吸了口气，从包里又拿出一个保温杯，放在桌上。
“温水。”她说，语气依旧平淡，“你嘴唇干了。”
然后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屏幕，仿佛那只是随手之举。
“从这里开始，”她的指尖点向另一段复杂的逻辑链，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专业，“这里的迭代优化，我看不懂你的思路。”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他低着头，对着屏幕，眉头紧锁，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入那片由他亲手创造却又遗忘的数字世界。痛苦而专注。
她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守着。像灯塔守着迷航的船。
5
公寓成了临时的作战室。纸张散落，上面写满了潦草的公式和架构图。电脑屏幕是唯一稳定的光源，映着两张专注的脸。
乔安娜带来了所有她能弄到的资料：项目文档、市场分析、竞争对手的动态，还有“星海”最棘手的几个技术节点。她说话依旧简洁，信息密度极高，像在给一台高级处理器输入数据。
“林玮明试图推动董事会罢免你的CEO职务，扶他选的人上位。理由是‘永久性丧失履职能力’。”她点开一份会议纪要，语气像在说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