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早早地洒进窗户，鸟鸣声此起彼伏。林婉像往常一样早起为女儿准备早餐。小雅吃着牛奶麦片，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完全忘记了昨晚的插曲。
送走女儿后，林婉提着菜篮子出门。她特意绕到杨雨家楼下，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
正当她踌躇时，单元门开了，杨雨牵着儿子小浩走出来。八岁的小浩背着大大的书包，低着头一言不发。杨雨则戴着一副不合时宜的墨镜，在这阴凉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雨雨，”林婉轻声唤道，“送小浩上学啊？”
杨雨闻声微微一颤，勉强笑了笑：“是啊姐，买菜去？”
即使隔着墨镜，林婉也能看出她表情不自然。当她走近时，更注意到杨雨左嘴角有一处不太明显的破皮，墨镜没能完全遮住眼角周围的青紫。
“他又喝酒了？”林婉轻声问，心里揪成一团。
杨雨下意识地推了推墨镜，勉强笑了笑：“没事，姐，就是不小心撞门上了。”
这样的谎言，林婉听了整整十年。她不由分说地接过杨雨手中的环保袋，“我陪你送小浩，然后上去坐坐。”
去学校的路上，小浩始终沉默不语。直到校门口，他才突然抬起头，看着林婉：“婉姨，爸爸昨天又打妈妈了。”说完这句话，他飞快地跑进了校门，仿佛害怕听到任何回应。
杨雨僵在原地，墨镜下的表情无从得知，但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的情绪。
回到杨雨家，林婉倒吸一口凉气。客厅狼藉不堪，椅子翻倒在地，窗帘被扯下一半，瓷碗碎片和剩菜洒了一地。墙上的结婚照歪斜地挂着，照片里杨雨笑得羞涩而幸福，那时的她眼中还有光。
某市的这个小镇，初夏时节已经闷热难耐。林婉拉着杨雨在老旧沙发上坐下，空调发出沉闷的嗡鸣，制冷效果却微乎其微。
“雨雨，离了吧。”林婉握住表妹粗糙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做家务已经粗糙不堪，“你看看你现在，才三十五岁，看起来比四十五岁还老。他除了打你骂你，给过你什么好日子？”
杨雨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手背上，“姐，我离了婚能去哪？房子是他的，我连工作都没有。再说了，强子他...他清醒时候对我还是好的。”
“那点好抵得过这些伤吗？”林婉忍不住提高声音，“你想想小浩，孩子每次看见你被打，吓得连哭都不敢出声！”
提到儿子，杨雨终于崩溃了，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摘下墨镜，露出那双红肿瘀青的眼睛。“我能怎么办？离开他，我们母子俩住哪里？吃什么？小浩的学费怎么办？”
“这些都可以解决，”林婉坚定地说，“妇联有帮助家庭暴力受害者的项目，我可以先借钱给你租房子，找工作慢慢来。最重要的是你先要离开这个环境！”
杨雨泣不成声：“可是十年了，我所有的青春都给了他...有时候他真的很好，记得我生日，下雨天会送伞...只是喝了酒就...”
“那不是爱，雨雨，那只是控制与操纵。”林婉心痛地搂住表妹，“真正爱你的人不会伤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