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的回响
某市的夏夜，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老旧居民楼里，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却依然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燥热。
林婉被隔壁的摔打声惊醒时，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凌晨一点十七分。黑暗中，红光数字显得格外刺眼。
“没用的东西！菜做得这么咸，想咸死我吗？” 刘强的怒吼穿透薄薄的墙壁，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可怕。
接着是东西摔碎的声响，和林婉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压抑的啜泣。
这是本月第五次了。表妹杨雨嫁给刘强这十年来，这样的深夜“演出”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林婉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吵醒六岁的女儿小雅。孩子明天还要上学，不能再被这些糟心事影响睡眠。她走到窗边，瞥见隔壁卧室的灯忽明忽暗，隐约能听到杨雨低低的求饶声。
“强子，我错了，明天一定注意...” “明天？还有明天？老子今天就要教你长记性！”
又是一阵混乱的声响。林婉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窗帘，指节发白。她多想冲过去制止那个混蛋，但经验告诉她，这样只会让事态更糟——刘强会在外人面前收敛，但事后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在杨雨身上。
小雅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妈妈”。林婉赶紧回到床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
“没事，宝贝，是隔壁电视声音太大了，睡吧。”她撒着谎，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等女儿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均匀，林婉才悄悄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丈夫张斌出差在外，要下周才回来。此刻，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令人窒息的夜晚。
墙那边的动静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摔门声和刘强骂骂咧咧下楼的声音。他肯定是又去哪个夜宵摊继续喝酒了。
林婉松了口气，至少今晚的暴力告一段落。她犹豫着是否该给杨雨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她休息。最终只是发了条微信：“睡了吗？需要我来陪你吗？”
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想必杨雨已经睡下，或者不想说话。
林婉站在客厅窗前，望着这个沉睡的小镇。夏夜宁静美好，谁能想到在这静谧表象下，正上演着怎样的悲剧。
她和杨雨虽然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亲密。两人同年出生，一起长大，连结婚都只差一年。当初杨雨执意要嫁给刘强时，林婉是唯一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
“他喝酒后脾气不好，”林婉曾委婉地提醒，“我听说他上次喝醉了把餐馆桌子都掀了。”
但沉浸在爱情中的杨雨不以为意：“强子对我很好的，而且他说了会为我改。”
十年过去了，刘强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从最初的语言暴力，到后来的摔东西，再到现在的动手打人。每一次杨雨都找借口为他开脱，直到这些借口连她自己都不再相信。
林婉叹了口气，回到卧室。小雅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的一面。林婉轻轻亲吻女儿的额头，暗自发誓绝不会让她生活在暴力的阴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