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年·忌日
五年了。
灰白色的墓碑上，照片里的女孩笑得依旧灿烂，眉眼弯弯，仿佛从未经历过人世间的任何愁苦。陈默将一束新鲜的白色小雏菊放在墓前，指尖拂过冰冷的石碑，那寒意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冻结了他的心脏。
陈欣，他的妹妹，死于五年前一个同样阴霾的下午。警方结论：自杀。从她租住的公寓天台坠落。
他不信。
陈默三十五岁，看起来却像被岁月抽干了水分，精瘦，憔悴，眼窝深陷，锐利的眼神里沉淀着化不开的疲惫和偏执。曾经那个开朗热血、立志揭露一切不公的记者早已死去，活下来的是一个只为真相而存在的幽灵。
五年间，他辞了工作，耗尽了积蓄，像一头固执的困兽，一遍遍啃噬着卷宗里每一个细节，寻找着任何可能被忽略的蛛丝马迹。他熟悉卷宗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证物编号，甚至纸张的折痕。
告别墓碑，陈默回到他那间杂乱无章的小公寓。墙上贴满了照片、地图和时间线，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咖啡因的酸腐气味。他再次翻开那本已被摩挲得卷边的卷宗。
目光停留在一页访问记录上。记录显示，陈欣死亡前一周，曾例行前往城南的“静语”手语教室上课。
陈欣是听力障碍者。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安静的，但她从未放弃与它沟通。她乐观，努力，正在学习设计，梦想开一家自己的文创小店。
“静语”手语教室……负责老师，沈歆。
这个点，当年调查时似乎只是例行询问，并未深入。一个教手语的老师，能知道什么？
但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像细微的电流刺了陈默一下。五年了，任何一点微光，他都不能放过。
他抓起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背上那个沉重的、装着所有调查材料的旧帆布包，走出了门。
窗外，乌云压境，仿佛五年前那个悲剧日的重演。
2 沉默的老师
“静语”手语教室藏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里，门口挂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牌子。陈默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清秀却过分苍白的脸。女孩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眼睛很大，眼神里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警惕和惊慌。她看着陈默，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
“请问，是沈歆沈老师吗？”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
女孩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她比划了几个手语动作，见陈默一脸茫然，才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和笔，快速写下：【我是沈歆。您有什么事？】
字迹清秀工整。
“我叫陈默。陈欣的哥哥。”他直接报出身份，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果然，听到“陈欣”的名字，沈歆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眼神里的惊慌几乎要满溢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关门。
陈默用手抵住门板，语气急切但克制：“沈老师，我只想问几个关于我妹妹的问题。她生前最后一段时间，一直在您这里上手语课。”
沈歆用力摇头，在本子上飞快地写：【我什么都不知道！警方已经问过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