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药汁表面映出我扭曲的脸。突然有东西在碗底蠕动,鳞片刮擦瓷器的声音让我手抖。老御医突然按住我手腕,他袖口滑落露出手臂——皮肤下凸起条状物,像有活蛇在血管里游走。

窗外传来翅膀扑棱声。死鸽子还挂在窗棂上,但玻璃管不见了。黑鸦伯爵的影子投在纱帘上,他正在翻检鸽子的腹腔。

“签字。”老御医摊开羊皮纸。

墨迹未干的公文写着我的新诏令:开放王室地窖。艾丽西亚的签名被刻意摹仿,但最后一笔拖得太长——那是薇拉小时候写错名字时的习惯。

我蘸墨时故意打翻砚台。黑汁泼在公文上,显出几行被药水处理过的隐藏文字:【地窖第三根肋骨下埋着玻璃罐 七步之内】

老御医的呼吸突然变重。他弯腰捡纸时,玻璃罐从衣摆下滑出半截。浑浊液体里泡着的不是心脏,是长着人齿的鱼鳃。

哑侍女突然抽搐着倒地。她后颈的皮肤完全裂开,钻出半透明触须。那些触须疯狂拍打地面,排出绿色黏液——和死鸽喙里的毒液相同。

黑鸦伯爵的靴跟声停在门外。

“殿下?”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需要帮您处理垃圾吗?”

我抓起羽毛笔签完字,笔尖划破羊皮纸。老御医急忙来抢,我趁机扯开他衣襟。更多玻璃罐叮当碰撞,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带鳞片的人体组织。最大的那个罐底,沉着枚刻有“7-13-22”的铜钥匙。

钥匙刚沾到我指尖,老御医的瞳孔就变成了竖瞳。他喉结滚动发出嘶嘶声,右手突然暴长指甲。

门被踹开的瞬间,黑鸦伯爵的佩剑钉穿老御医手掌。血溅到公文上,显露出更多隐藏文字:【他们用鳞片病替换了真正的王室血脉】

老御医的断掌在地毯上爬行。伤口处长出的不是血肉,是密密麻麻的鱼卵。黑鸦伯爵踩碎那些卵时,我闻到了地下室防腐剂的味道。

“您不该看这个。”他拾起染血的公文,银丝手套吸饱了血,“地窖里只有葡萄酒。”

我摸到袖袋里的铜钥匙。齿痕正好能对上艾丽西亚日记里夹着的锁匠图纸。

哑侍女的触须突然绷直。她指向更漏——水线停在七时十三分,第二十二滴水正悬在边缘。

黑鸦伯爵的剑尖挑起我的下巴。月光下,他手套的银丝正在融化,露出里面长满鳞片的皮肤。

4

剑尖的鳞片刮过我的下巴,冰凉滑腻。黑鸦伯爵的银丝手套完全融化了,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青灰色鳞片,像蛇腹般翕动。

“殿下该休息了。”他声音里的嘶嘶声越来越重。

我后退时踩到哑侍女的触须。那东西猛地缠住我的脚踝,黏液灼烧丝袜。黑鸦伯爵突然收剑,剑刃斩断触须的瞬间,脓血溅上我的裙摆——布料立刻腐蚀出焦黑的洞。

更漏发出咔哒轻响。第二十二滴水终于落下,砸在铜盘上。

“七点十三分。”我盯着黑鸦伯爵的鳞片手,“您不换岗吗?”

他瞳孔收缩成细线。王室守卫换岗时间从不是这个点,但艾丽西亚的日记里写过——每月月圆夜,地窖守卫会在这个时间集体发病。

老御医的断掌突然跳起来。它扒着窗框翻出去,在月光下迅速长出鳞片。黑鸦伯爵追出去时,我反锁房门,从梳妆台暗格抽出地窖图纸。铜钥匙在掌心发烫,齿痕与图纸上的锁孔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