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在旁边操作电脑，看着直播间的人数从几百，一路飙升到上万，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开搞！」我爸低喝一声，压着嗓子念出了开场白。
锣鼓点在音响里响起，光影交错间，钟馗的皮影威风凛凛地登场了。
不得不说，这套古董皮影确实非同凡响。在我爸的操作下，它们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尤其是送嫁的队伍出来时，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那充当「妹妹」的皮影，在灯光下袅袅娜娜，眼波流转，竟真有几分含羞带怯的少女姿态。
弹幕刷得飞快。
【我去！这皮影是活的吧？动作也太丝滑了！】
【这特效牛逼啊！妹妹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已打赏！班主加油！这才是我们该看的国粹！】
打赏的礼物特效在屏幕上炸开，几乎没停过。我爸越演越起劲，嗓子都喊得有些嘶哑。
就在送嫁队伍走到「鬼门关」的关键情节时，几条奇怪的弹幕飘了过去。
【卧槽，这皮影的眼睛怎么像在看我？】
【前面的别走，我也是！看得我毛骨悚然的……】
【这哪是钟馗嫁妹，我怎么看着像嫁我？我叫张小美啊！】
最后一条弹幕因为ID太过具体，很快被淹没在海量的评论里。我当时也没在意，只当是个玩笑。
演出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效果出奇的好。
直播结束后，我爸看着后台满满一大箱的打赏金额，激动得脸都红了，抱着我狠狠亲了一口。
「洛洛，我们家要发了！发大财了！」
当晚，我爸兴奋得睡不着，拉着我复盘直播的每一个细节，计划着下一场要演什么。
我却总觉得心神不宁，后台那个「妹妹」皮影的脸，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到了半夜，我被一阵凄厉的尖叫声惊醒。
是爷爷的房间！
我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了过去。只见爷爷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嘴里喃喃着「出事了，出事了」。
他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一把推开我，跌跌撞撞地冲向了后台。
我和被惊醒的爸爸跟在后面。
后台的灯没关，惨白的光线下，那个「妹妹」皮影被端端正正地挂在架子上。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脸上那抹诡异的微笑，似乎比演出时更深了。
爷爷冲过去，死死地盯着那个皮影，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爸不明所以，还想过去炫耀：「爸，你醒了？你看这皮影，宝贝啊！就这一场，我们挣了……」
「闭嘴！」爷爷猛地回头，双目赤红。
他看到了我放在一旁还没关掉的电脑，屏幕上正是我为了复盘，调出来的弹幕录屏。
那条「我怎么看着像嫁我？我叫张小美啊！」的弹幕，正好停在屏幕中央。
爷爷的脸，「唰」地一下，绿了。
「快，把电源拔了，把皮影烧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爸懵了：「爸你疯了？这可是古董！」
「狗屁的古董！」爷爷一把夺过我爸手里的皮影，吼声都变了调，「这不是在演戏，这是在给人配阴婚！弹幕里叫张小美的，今晚要被带走了！」
3.
我爸彻底傻了，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