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群孩子竟也吵吵嚷嚷地跑了过来,他们像熟悉自家洞穴一样,一窝蜂地挤进了那间破旧的屋子,有的还给我做鬼脸,喧闹声瞬间充满了小屋。
我受够了,一种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的感觉笼罩着我,明明这里也是我的老家。但于此同时,我也冷静下来,如果这件事不了了之,我就在快离开的时候狠狠打那个渍我水的男孩,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我破罐子破摔。
雨幕更密了,几乎遮蔽了视线。就在这时,我看到那个刚才用水渍我的男孩,竟独自一人,闷不吭声地转向屋后那条通往深山的小路。那路又窄又陡,被雨水浸泡得泥泞不堪,滑得吓人。
“哎!那个!”我下意识喊出声。
警察也立刻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去,你稍微等一会可以吗?!”随即,他穿着发旧警服就这样快步跑过去,他甚至没来得及拿伞,就这么冲进了雨里,去追男孩。
我不想独自呆在这个充斥着孩童喧闹的破旧房子里。然而,奇怪的是,在警察离开后,屋内的吵闹声竟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四周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一种死寂般的空旷感弥漫开来,让我心里阵阵发毛。
犹豫再三,我决定也跟过去看看。刚迈出几步,瞥见门口低矮的石墩上,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她约莫7岁,穿着一件脏脏的红裙子,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只是怔怔地望着门外连绵的雨丝,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越过小女孩,投向雨幕深处。一个身影正缓缓走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裙子是那种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色的黑,湿漉漉地贴在她过于纤细的身体上,勾勒出近乎嶙峋的轮廓。
她撑着一把黑伞,伞沿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脸,只能看到一段异常白皙尖削的下巴。她垂在身侧握着伞柄的手,指甲上涂着浓重的黑色指甲油,在灰蒙的雨景中,像某种不祥的甲虫,刺眼得令人心悸。
一股没由来的、冰冷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我,比刚才被孩子水渍时更甚,像一条毒蛇,沿着脊椎蜿蜒而上。快走!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一直都相信我的感觉,因为它在过去帮了我很多。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拐进了那条小路,心脏狂跳。在经过那个看雨的小女孩时,一种莫名的冲动,或者说是在极度恐慌中寻求同伴的本能,让我喉咙发紧地抽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一起走?”
女孩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过分苍白平静的小脸,眼睛又大又黑,却没什么神采。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雨,然后慢吞吞地站起身,跟了上来。
她走得不紧不慢,步伐轻得像猫。山路泥泞湿滑,我也不敢走太快,心里暗骂自己多事,带一个小孩,这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事?
为了驱散恐惧,我试图和她搭话:“小朋友,你家住哪里?”“你叫什么名字?”她始终沉默,像一抹红色的幽魂,只是默不作声地跟随着。
为了遮住跟过来的孩子,雨水有些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寒意渗透肌肤,却远不及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
突然,我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女孩那种轻悄的步子,而是更沉、更稳,带着明确指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