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的裂痕
那条短信来的时候,我正在修一只明朝的青瓷碗。
镊子夹起一片碎瓷,对光细看釉面剥落的纹路。
指尖微颤,不是因为手不稳,而是那条自动同步到家庭云的提醒,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太阳穴。
“陈序:明早十点,老地方见,策展合同我带了。”
我皱了下眉,没在意。她最近在筹备新展,接触策展人正常。
可下一秒,微信弹出语音转文字:“你别来了,他最近盯得紧。”
空气凝固了。
我抬头看钟,23:17。
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有人在敲。
修复台的冷光打在手上,指节发白,镊子差点滑落。
我拨她电话,无人接听。
再翻聊天记录——过去三个月,“陈序”出现十七次。
每一次,都带着美术馆、咖啡馆、画廊的定位。
而我上一次陪她去个展预热会,是半年前。
那天我说临时有文物抢救任务,其实是因为她又要见他。
我冲进她的画室。
门没关严,灯还亮着。
速写本摊在桌上,一页接一页,全是同一个男人的侧影:修长的手指搭在画框上,低垂的眼睑,嘴角微扬。
线条温柔得不像在画人,像在抚摸。
是他。
去年来谈合作的那个陈序。
西装笔挺,笑容得体,问我:“苏老师,你们修文物的人,是不是也相信人心能复原?”
我当时冷笑:“物可修,人不行。”
现在想来,那是我给自己下的判决书。
我瘫坐在地,头痛得像要裂开,耳边嗡鸣不止,眼前发黑。
意识像被抽进一个无底的漩涡,呼吸停滞,世界塌陷。
再睁眼——
窗外是黄昏,雨还没下。
手机屏幕亮着,时间显示:昨日18:43。
我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滴管瓶,修复液洒了一地。
但我顾不上。心跳如鼓,冷汗顺着脊背流下。
我回来了。
回到一切还没爆发的前一刻。
那条短信,还没来。
我盯着自己的手,还在抖。
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一种荒诞的清醒——我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可这次,我不想等那条短信了。
2 真相的碰撞
我回来了。
天刚亮,闹钟显示:昨日清晨6:00。
窗帘还拉着,屋里昏沉沉的,只有床头灯泛着冷白的光。
我躺在沙发上,衣服没脱,脑子里像灌了铅,又像被谁拿刀刮过一遍。
梦里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她穿着那条我没见过的白裙子,站在美术馆中央,陈序牵着她的手,台下掌声雷动。
而我站在角落,手里攥着一张作废的结婚证。
头痛得厉害,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
我知道这是回溯的代价。
可我不在乎了。
这一次,我不想吵,也不想离。
我起身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底发青,胡子拉碴。
我刮干净,换上昨天那件灰衬衫,动作很慢,但很稳。
厨房里还有她昨晚没吃完的半杯牛奶,我倒掉,重新热了一杯,摆在餐桌上她惯坐的位置。
她七点十五起床,头发乱着,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
看到我在厨房煎蛋,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