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却猛地扑过来,一把死死拽住我的胳膊,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脸上那点伪装的热情瞬间褪去,露出底下精于计算的狰狞:“走什么走?回来了正好!家里出了大事,你弟……你弟开车不小心,把人撞了,撞成植物人了!”
我的心一沉,果然。
父亲接着母亲的话说,声音里没有任何求人帮忙的卑微,反而像是下达通知:“对方要让你弟坐牢,还要赔一大笔钱,五十万!如果拿不出来,你弟这辈子就完了!”
“所以呢?”我冷眼看着他们,心寒得像冰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奶奶在哪里?”
我始终惦记着奶奶,他们用奶奶骗我回来,那奶奶呢?
母亲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表情,抓着我胳膊的手更紧了:“怎么没关系?刘家那个儿子,就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那个,他家看上你了!愿意出五十万彩礼!只要你嫁过去,你弟就没事了!你奶奶好着呢,在屋里歇着,但你今天要是不答应,她好不好,可就难说了!”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又轻又慢,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口。
他们用奶奶威胁我!
愤怒和恶心感汹涌而上,几乎将我淹没。我拼命挣扎:“放开我!你们还是不是人?卖女儿给儿子填窟窿?我不嫁!死也不嫁!”
“由得你选吗?”一个尖利的声音插进来。
我姑姑扭着腰从里屋出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刻薄和嫌恶,她手指头几乎戳到我鼻子上:“养你这么大,赔钱货一个!现在能换五十万给你弟救急,那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读几年书还真当自己是金凤凰了?呸!”
一口唾沫啐在我脸上,冰凉而侮辱。
巨大的耻辱和绝望让我浑身发抖。
我看着这一张张贪婪又扭曲的嘴脸,血管里的血似乎都冷得凝固了。
他们不是家人,是吸血鬼,是恶魔!
“我不嫁!”我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带着愤恨,“你们这是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犯法?在这里,老子就是法!”父亲暴怒而起,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耳朵里嗡鸣一片,嘴里瞬间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被打得踉跄着撞在墙上,还没等缓过神,几个陌生的、粗壮的男人就从后屋涌了进来,显然是早就埋伏好的。
我父母,我弟弟,我姑姑,他们就那样冷眼看着,看着那几个人粗暴地抓住我,用粗糙的麻绳捆住我的手脚。
我尖叫,嘶吼,咒骂,拼命挣扎,换来的是一块充满异味脏布塞进嘴里,几乎令我窒息。
然后,后颈猛地一痛。
有人用棍子或者什么硬物,狠狠砸了一下。
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
意识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逐渐回笼的。
后颈剧痛,嘴里恶心的破布味和反胃感让我想吐。
手脚被捆得死紧,勒得生疼。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车斗,发动机轰鸣,我在一辆飞驰的货车里。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勒越紧,几乎无法呼吸。
他们要带我去哪里?那个刘傻子家?他们要干什么?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而下。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我读了那么多书,拼了命才从那个家逃出去,在城市里站稳脚跟,不是为了被这群蛆虫一样的人卖去给一个傻子当生育工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