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沈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的意味，“别找不痛快。”
“不痛快？”我笑出声，拉開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林薇薇面前那杯几乎没动的红酒上，“怎么会呢？看到林小姐身体大好，回国和我老公叙旧，我高兴还来不及。”
林薇薇轻轻开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苏晚姐，你别误会，我和阿砚只是……”
话没说完，我猛地探身过去，抓起她那杯红酒。动作快得几乎带倒桌上的花瓶。
沈砚脸色骤变，伸手想来拦：“你干什么！”
却已经晚了。
那暗红色的液体并没有泼向任何人。我只是举到嘴边，仰头，像是极度饥渴一样，大口大口地往下灌。冰凉的酒液划过喉咙，刺激着本就脆弱不堪的胃壁，那阵压抑许久的恶心再也无法忍受。
剧烈的呛咳猛地爆发出来。
我猛地弯腰，刚刚强行灌下去的酒混着胃里所剩无几的酸水，尽数、狠狠地喷溅而出——
大部分，落在了沈砚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上，和他面前的餐盘里。
一小部分，溅在了我自己的裙摆和手背上。
黏腻，温热，散发着酸败的气味。
餐厅里似乎有短暂的死寂，连音乐都顿了一下。周围隐约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和窃窃私语。
我撑着桌沿，咳得眼泪都逼了出来，浑身脱力地发抖。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抹去嘴角残留的污渍，看着沈砚瞬间铁青的脸，和他西装上那大片不堪的狼藉，心里涌起一股近乎残忍的快意。
“咳咳……好了，”我喘着气，声音嘶哑，扯过桌上一张餐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每一个指缝都擦得仔细，“现在爽快了。”
我把揉成一团的污浊餐巾扔在桌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啪”。
“离婚吧，沈砚。”我说，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我玩腻了。”
沈砚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我，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但他最终没有发作。他甚至没有先处理自己身上的污秽，而是猛地站起身，脱下那件脏污的外套，扔在一边。
然后他转向脸色苍白、惊得说不出话的林薇薇，声音绷得紧紧的，却硬是压低了，透出一种诡异的歉意：
“薇薇，对不起。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林薇薇眼圈红了，看看他，又看看我，那眼神委屈又无辜，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和侮辱。她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沈砚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过来，低声安抚着将林薇薇带离了座位。她走的时候，肩膀微微颤抖，没再看我一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沈砚才缓缓转回身。
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他一步步走近我。我仰着头，毫不退缩地迎视他，准备迎接他的暴怒，他的羞辱，甚至可能是一个耳光。
那样也好。
但他没有。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餐厅的光线落在他头顶，发丝看起来异常柔软。他拿出自己熨烫平整的、价格昂贵的口袋巾，浸了清水，然后，伸出手，一言不发地、极其仔细地，开始擦拭我裙摆上那些星星点点的污渍。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虔诚。指尖隔着湿布和薄薄的裙料，偶尔碰到我的小腿皮肤，激起一阵冰凉的战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