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癌症那天,我故意在沈砚的白月光面前吐了他一身。
“离婚吧,我腻了。”我擦着嘴角,把病历单藏进包里。
他冷着脸替我道歉,却在她走后跪下来一点点擦我裙摆的污渍: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回家。”
三年来他始终以为我在模仿她,却不知道他酒醉后抱着喊的每一句“棠棠”...
都是我的小名。」
【第一章】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像某种廉价的空气清新剂,拼命想要掩盖什么,却只混合出一种更令人作呕的甜腻。医生的话隔着桌子,嗡嗡地响,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所以,初步诊断是胃腺癌……晚期。当然,还需要进一步病理活检确认,但……”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或者说,不想听清。指尖是麻的,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得快要拿不住的诊断书,纸张边缘锐利,几乎要割进皮肤里。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压得很低。
脑子里纷乱地闪过一些碎片,小时候母亲熬糊了的粥,第一次遇见沈砚时他衬衫上第二颗没扣的纽扣,还有昨夜他醉醺醺回来,滚烫的呼吸埋在我颈窝,含混不清地喊:“棠棠……别走……”
那声音里的痛苦和依赖,几乎让我以为,他是有那么一点爱我的。
直到今早,他在浴室洗漱,哼着一段陌生的轻快调子,水声哗哗。我听见他给林薇薇打电话,语气是我不曾拥有过的温和耐心:“嗯,哄睡了……还行,不算太闹。下午?下午应该有空,老地方见?”
哄睡了。不算太闹。像在评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或者一只宠物。
那一刻,胃里翻江倒海的痉挛忽然找到了源头。不是疾病,是他。
我把病历单对折,再对折,折成一个冰冷的、坚硬的方块,塞进随身包包的最内层,拉上拉链。动作很慢,慢得近乎一种仪式。指尖下的硬纸块硌着皮肉,提醒我一个正在急速逼近的、狼狈的终点。
不能这样。
至少,不能让他看见我最后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枯萎腐烂的样子。那太难看。我在他眼里已经够廉价了,不能连最后一点体面都输掉。
脑海里一个念头猛地窜出来,带着毒汁,带着一种自毁的快意。
那就闹一场吧。用我最擅长的方式。反正,他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不是吗?一个用尽手段拆散他和真爱的、粗鄙又善妒的女人。
餐厅灯光暧昧,音乐舒缓。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沈砚侧着脸,唇角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听着对面的林薇薇说话。林薇薇今天穿了一条珍珠白的裙子,衬得她脖颈修长,优雅又脆弱。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我站在那儿看了几秒,然后深吸一口气,踩着我最尖的那双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过去,声音响得足以打破那层包裹着他们的无形屏障。
沈砚先看见的我。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沉了下去,眉头蹙起:“你怎么来了?”
林薇薇转过头,看到我,那双小鹿似的眼睛里立刻漫上恰到好处的无措和警惕,细白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餐巾。
胃里又是一阵绞拧,冷汗沁出额角。我强压着那股翻涌的恶心感,扯出一个笑,指甲掐进掌心:
“路过,看见我老公在这儿,不能过来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