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从卧室门外传了进来。
像是……像是有人用指甲,用非常长的指甲,在慢吞吞地、坚持不懈地……抠刮着门板!
陆涛浑身的血都凉了。头皮一阵发麻。
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黑暗中,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卧室木门。老式的门板下方,有一条不小的缝隙。
外面没有光,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但那“嚓嚓”的抠刮声,却没有停止,持续地、执拗地响着,一下,又一下,仿佛刮在他的神经上。
是谁?王小军?陈婆婆?还是……贼?
村里都这鬼样子了,还能有贼?
他咬紧牙关,极力压制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惊呼,颤抖着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冰凉的机身被他抓在手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按亮屏幕。
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映亮了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屏幕顶端,依旧显示着“无服务”。
但那抠刮声,却骤然停了一下。仿佛门外的那个“东西”,被这突然的光亮惊动了。
紧接着,那声音变了!不再是慢吞吞的抠刮,而是变得极其急促、疯狂!
咔嚓!咔嚓!咔嚓!
像是无数片坚硬的指甲在疯狂地抓挠、撕扯着门板,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急切和恶意!门板被撞得微微颤动起来!
陆涛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手机光柱乱晃。
在那疯狂抓挠的间隙,他鬼使神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将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对准了门板下的那道缝隙……
然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眼睛凑了过去……
视线透过狭窄的门缝,落入外面堂屋的黑暗中。
借着手电筒余光和对黑暗的勉强适应,他看到了……
一只眼睛!
一只浑浊不堪、布满灰白色阴翳、完全没有瞳孔和眼白之分、死死贴着门缝朝里窥探的眼睛!
而在那只眼睛下方,是一只枯瘦如柴、指甲长得吓人、且长满了密密麻麻惨绿色霉斑的手!正用那长满绿霉的、尖利异常的指甲,疯狂地抠抓挠动着门板!
绿霉!长满绿霉的指甲!
陆涛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呼吸骤停!
他认得那只眼睛!尽管变得如此恐怖诡异,但他依稀能认出那轮廓!还有那枯瘦手背上的一块深褐色老年斑!
是奶奶?!
去世了整整十五年的奶奶?!
“嗬——”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度惊恐、被彻底掐断的气音,身体猛地向后弹倒,后脑勺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床架上,眼前金星乱冒。
手机脱手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掉在床尾的地面上,屏幕朝下,光亮瞬间被吞噬。
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
只有门外那疯狂的、令人头皮炸裂的抓挠声和撞击声,更加猛烈了!仿佛下一秒那扇薄薄的木门就要被彻底撕碎!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将他全身紧紧缠绕,动弹不得。他缩在冰冷僵硬的床上,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恐惧中,掉在床尾的手机,屏幕忽然又微弱地亮了一下。
似乎是刚才撞击导致了接触不良,又或许是那一瞬间,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信号鬼使神差地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