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被他的话噎住了,愣了半天,才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瞪了苏晚一眼。
那天晚上,苏晚躺在冰冷的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眼泪无声滑落。眼泪打湿了枕巾,又凉又涩。她从枕头下摸出那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除了爹给的银元,还有陈屿给的铜板,一枚枚码得整整齐齐,像串小星星。她把木盒抱在怀里,木盒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让她稍微觉得暖和了些。她暗暗发誓,再也不让陈屿为自己操心了,她要好好吃饭,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就帮陈屿采草药,帮他洗衣服。
第二天,苏晚揣着五十六枚铜板,慢慢走到巷口药铺。她知道陈屿最近咳嗽,每天早上都能听见他咳嗽的声音,想来是采草药时受了凉。药铺的陈掌柜是陈屿的爹,他正在柜台后抓药,看见苏晚进来,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里的戥子,笑着说:“晚晚,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找阿屿?他去后山采草药了。”
苏晚摇了摇头,把铜板递到陈掌柜面前,小声说:“陈伯伯,我想买些治咳嗽的草药,给阿屿哥哥。”
陈掌柜看着她苍白的脸,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铜板,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铜板是苏晚一点点攒下来的,不容易。他接过铜板,又放了回去,说:“晚晚,这钱你拿着,阿屿的咳嗽不严重,我这里有现成的草药,不用花钱。”他说着,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些甘草、桔梗,包成一个小纸包,递给苏晚,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红枣,塞到她手里,“这红枣你拿着,给阿屿带回去,让他泡水喝,能润嗓子。让他别总往山里跑,最近天凉,容易着凉。”
苏晚接过草药和红枣,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陈掌柜是心疼陈屿,也在心疼她。她小声说了句“谢谢陈伯伯”,转身慢慢走出药铺。
傍晚,陈屿背着药筐回来,刚走到槐树下,就看见苏晚站在那里。她穿着件浅灰色的旧袄,手里拿着草药和红枣,脸色还是有些白,却比平时多了些血色。看见陈屿,她的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声音带着哽咽:“阿屿哥哥,你咳嗽了,这是给你的药,陈伯伯说泡水喝能治咳嗽。还有红枣,能润嗓子。”
陈屿看着她冻红的手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疼。他知道这些草药和红枣要花不少钱,肯定是她把自己攒的铜板都拿出来了。他接过草药和红枣,揣进怀里,然后从药筐里拿出颗最大的野山楂,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递到她嘴边,笑着说:“傻丫头,我没事,就是小咳嗽,过两天就好了。你尝尝这个野山楂,今天刚采的,可甜了。”
苏晚咬了一口野山楂,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带着点涩味。可她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野山楂。她看着陈屿的笑容,眼眶又红了,心里暗暗想,要是自己没病就好了,就能和他一起去后山采草药,一起去镇上赶庙会,一起在槐树下看星星,不用让他这么辛苦,不用让他为自己担心。
陈屿看着她吃山楂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想,等他再长大些,赚更多的钱,一定要带晚晚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夫,把她的病治好。到时候,他要带她去看遍所有好看的风景,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