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远的目光落在缴费窗口缓慢移动的队伍上，眼神毫无焦距。“知道了。按计划，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爱好’照片和聊天记录，‘不小心’泄露给媒体。要快，在他老婆收到离婚传票之前。” 他的语气像是在交代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安排。
“明白！保证办得干净利落！”对方心领神会。
电话挂断。凌修远恰好排到窗口。他递上卡和单据，动作流畅。缴费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就在此时，ICU厚重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环视一圈：“岑书音家属？”
凌修远端着一张缴费单，平静地走过去。“我是。”
医生取下口罩，神情凝重：“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喉部损伤严重，需要静养，而且…她情绪非常激动，醒来后一直在哭闹，拒绝配合治疗，嘴里含糊地喊着要见爷爷…这对她恢复很不利。你是她丈夫，最好进去安抚一下。”
凌修远看了一眼单据，塞进口袋，眼神淡漠。“不必了。”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需要安静的是她。我进去，只会让她更‘激动’。给她用镇静剂，确保她‘好好休息’。费用不是问题。”
医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冷漠得可怕的男人，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地点点头，转身又进了ICU。门在凌修远面前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仪器单调的嘀嗒声和隐约传来的、仿佛被扼住喉咙般的呜咽。
凌修远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高级西装口袋里，那个坚硬的小盒子轮廓清晰地硌着他的大腿。他伸出手，探入口袋，指尖触碰到丝绒的细腻质感，慢慢地将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蓝丝绒的方盒，低调奢华。他拇指轻轻一挑，盒盖弹开。
黑色的丝绒衬垫上，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折射着医院走廊顶灯的冷光，璀璨夺目，切割完美，至少三克拉。这是他昨天才从拍卖行取回来的，原本打算在他们那个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的结婚纪念日，敷衍地走个过场。
钻石的光冰冷而坚硬，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他低头，长久地凝视着那枚戒指。然后，在消毒水弥漫的、充满病痛和死亡气息的走廊里，在ICU沉重的门板后面隐约传来的压抑哭声中，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勾起了一侧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猛兽在审视爪下猎物临死前徒劳挣扎时，流露出的、一丝纯粹的、冰冷的兴味。
第四章
三天后的下午，阳光透过高级私立医院VIP病房宽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惨白的光斑。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监测仪器偶尔发出的微弱滴答声。空气里是消毒水和某种昂贵香氛混合的怪味。
岑书音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窝深陷下去，带着浓重的青黑。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疼痛。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那晚灌下去的腥汤和随之而来的濒死体验，已经成了跗骨之蛆般的噩梦。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但岑书音的身体还是猛地一僵，如同惊弓之鸟，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雪白的被单。她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