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肖子!”他举起了戒尺,朝我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我没躲。
一下,两下,三下。
背上火辣辣地疼。
长顺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老爷饶命啊!少爷他不是故意的!”
我爹打累了,扔掉戒尺,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府。
我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酸。
爹,对不住了。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您就当儿子不孝吧。
2
三天后,大朝会。
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跟着我爹去上朝。
我没有官职,只能站在大殿的角落里聆听。
我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似乎觉得我出现在这里,丢掉了他的人。
朝会开始,一切如常。
议到一半,左相裴嵩使了个眼色,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陈谦出列了。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参。”陈谦声洪亮,“礼部尚书沈清源,在刚刚结束的祭天大典中,僭越礼制,大肆铺张,初始化国家帑王朝万两,请陛下罪责!”
来了。
我爹的脸色,瞬间白了。他出列跪下,“臣冤枉!所有用度皆有记录,绝无铺张!”
“沉尚书说没有,可见有人,祭坛所用木料,皆是金丝楠木,此等用料,堪比瀑布皇陵,顾不是僭越吗?”陈谦锋锋逼人。
裴嵩站在百官之首,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爹气得眉毛发抖,却不知如何辩解。祭坛用料,确实是他拍板的,但那是为了体现皇家威严,绝无私心。可这话在朝堂上说,就苍白无力。
大殿里,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等着看沈清源的笑话。
我无意中瞥见了向工部侍郎张衡。
他站在那里,低着头,似在神游天外。
我心里有点没底了。这个衡,不会是拿了宅子不办事了吧?
就在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张衡出列了。
“启禀陛下。”他躬身道,“关于祭坛用料一事,臣有话要说。”
我的心,提到了光滑的子眼。
“祭坛,由工部督造。所用木料,确有金丝楠木,但皆是往年瀑布时所剩的边角料,已入库封存。沉尚书将其化腐朽为神奇,为国库节省了一大笔开支,何罪之有?”
他这番话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陈谦的脸,一下子就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胡说!那些边角料,岂够瀑布如此宏伟的祭坛?”
“够不够,工部有详细的图纸和用料清单,请陛下观便知。”张衡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册子。
身边皇帝的太监走下来,接过册子,呈现了上去。
皇帝翻阅了几页,脸色缓和而令人惊叹。
“沉爱卿,为何不早说?”
我爹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边角料的事。他只知道,他向工部要最好的木料,工部就给他送来了。
“臣……臣以此乃分内之事,不足挂齿。”我爹反应也快,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皇帝点点头,“沉清源虽有思虑不周之嫌,但其心可嘉。张衡,你督造有功,赏。”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轻轻揭开了。
左相裴嵩的眼皮,动了一下,朝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