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按home键，没反应。想关机，手指按在电源键上，屏幕毫无变化。
冷汗瞬间就从额角渗了出来。这不是诈骗短信，这他妈是……
屏幕中央，冰冷的白色宋体字一行行浮现，如同墓碑上的刻文：
“欢迎，第90081号工蜂。”
“身份核验通过：陈默，原宏晟集团财务部副总监，CFA持证人，擅长企业财务审计、数据建模与风险预测。”
“你的首项狩猎任务目标：‘宏晟集团’2023年第三季度未经修饰的真实合并财务报表及审计报告。”
“任务时限：72小时。”
“报酬：根据数据价值评定，预估范围：￥80,000 - ￥250,000。完成后即时支付至你指定的匿名账户。”
“拒绝或失败惩罚：清空你名下所有公开金融账户（包括但不限于银行存款、理财、股票市值）。”
陈默的呼吸彻底停滞了。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四肢百骸透着一股冰寒。
宏晟集团。
他上一分钟还在为之感到屈辱和不甘的老东家。上周，那个顶着啤酒肚的HR总监还拍着他的肩膀，假惺惺地说“公司感谢你多年的贡献，只是大势所趋，无奈之举……”
他以为这只是个诡异的巧合，或者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直到最后一行字浮现出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乃至他内心深处那点不甘和怨恨的残酷嘲讽：
“任务发布者匿名备注：替我们向王总问好，他上周的裁员演讲很‘精彩’。”
王总，宏晟集团的董事长。
陈默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指尖冰凉，手机外壳却仿佛变得滚烫，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
他抬起头，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映在他骤然缩紧的瞳孔里，光怪陆离，像一个巨大而危险的狩猎场。
沙发角落里，屏幕依旧亮着，那行“第90081号工蜂”的字样，仿佛一个刚刚烙下的、无法摆脱的印记。
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客厅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冰冷条纹。
陈默僵坐在沙发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瞬间触电般的麻痹感。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一声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第90081号工蜂。
宏晟集团。真实财报。
八十万。二十五万。
清空所有账户。
王总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在他眼前晃动，假惺惺的惋惜，轻描淡写的“架构调整”。上周的耻辱和此刻屏幕上的冰冷文字交织在一起，变成一种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愤怒，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在逼仄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怎么办？
报警？他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一个能瞬间黑入手机、对他的履历和财务状况了如指掌的组织，报警有什么用？说不定第二天他就会因为某个莫须有的罪名消失。
删除？忽略？那“清空所有账户”的惩罚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名下那点可怜的存款、为了打新股勉强维持市值的股票……那是他仅剩的东西了，是女儿下个月的奶粉钱，是父亲下个疗程的药费。他赌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