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因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父亲……死了?
三个月前,楚家被卷入一桩科举舞弊案,证据确凿。她跪在萧绝书房外一天一夜,求他彻查。他却只隔着门冷冰冰地说:“罪有应得,本王不会徇私。”
她当时还存着一丝幻想,以为他只是碍于权势平衡。原来,他不是不徇私,只是他的“私心”,从未给过她和她的家人。
巨大的悲痛和荒谬感瞬间将她淹没。她踉跄一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她强行咽下。
萧绝闻言,眉头微蹙,看向楚兰因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惯有的冷漠覆盖。“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那侍卫迟疑地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楚兰因,低头退下。
柳如烟适时地软语安慰:“王爷节哀,楚大人……也是命数如此。”
楚兰因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由小变大,带着无尽的凄凉和嘲讽,在这华丽的寝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萧绝不悦:“你笑什么?”
楚兰因止住笑,缓缓抬起头。那一刻,她眼中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种近乎破碎的清醒。
她看着萧绝,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萧绝,我楚兰因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
“为你付出三年,是我眼盲心瞎。”
“从今日起,你我之间,”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恩、断、义、绝。”
说完,她不再看殿内任何人,转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入殿外那瓢泼大雨之中。单薄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彻底死去,又有新的东西在破茧重生。
萧绝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心头莫名一悸,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彻底流失。他想开口唤住她,却被柳如烟柔弱的咳嗽声打断。
“王爷,烟儿有些冷……”
萧绝收回目光,将心头那点不适压下。不过是个心灰意冷的女人的气话罢了,她能去哪儿?最终还不是要回到这王府。
他揽住柳如烟,温声道:“无事,她闹够了便会回来。”
可他不知道,楚兰因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头。
而这场大雨,冲刷掉的不仅是地上的泥泞,还有楚兰因心里,最后一点关于萧绝的痕迹。
三年光阴,弹指而过。
上元宫宴,大梁皇宫灯火璀璨,笙歌漫舞。琉璃盏,琥珀光,一派盛世华章。
摄政王萧绝坐于帝左下首,玄色亲王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三年过去,他权势更盛,眉宇间却积郁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那个雨夜决绝离去的身影,成了他夜半惊醒的梦魇,楚兰因如同人间蒸发,任凭他如何寻找,都杳无音信。
“陛下,此次平定南疆瘟疫之乱, ‘诡医’先生居功至伟,若非先生妙手,恐怕疫情早已蔓延至中原。” 镇南王世子起身,向御座上的年轻皇帝禀奏,语气充满敬仰。
皇帝面露好奇:“哦?朕亦听闻‘诡医’大名,医术通神,能活死人肉白骨,且行事诡秘,不留姓名。今日可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