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也只是懒洋洋地掀一下眼皮,目光从她因紧张而攥紧的衣角上扫过,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有些碍眼的背景板。
那种眼神,像细密的针,扎得林晚心脏细细密密地疼。但她总是很快振作起来,告诉自己,没关系,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至少他没有凶她,没有让她难堪。
高考前最后一个月,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写了一封信。和以往那些小心翼翼诉诸倾慕的信不同,这封信里,她几乎孤注一掷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家庭住址,还有一句——“如果你愿意,考完试第一天,下午三点,我在中心公园的槐树下等你。”
信送出去后,她整颗心都悬着。
考试结束那天,教学楼下沸反盈天,到处都是撕碎的试卷和书籍,如同下了一场疯狂的雪。学生们尖叫着,欢呼着,宣泄着三年来的压力。
林晚在拥挤的人群里艰难地寻找着陈烬的身影。
终于,在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旁,她看到了他。
还有他手里那沓眼熟的、粉色的信封。
她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血液好像一下子冷了下去。
只见陈烬神情淡漠,甚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随手将那厚厚一沓信纸,连同她最后那封写了地址和约定的、承载了她所有孤勇的信,一起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塞满废纸的垃圾桶里。
然后,她清晰地听见他嗤笑了一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残忍的轻慢。
“写的什么玩意儿。”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冰的利刃,在她最毫无防备的时刻,精准地刺穿了她跳动的心脏。
周围所有的喧嚣瞬间褪去,世界寂静无声。林晚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她喜欢了整个青春的少年转身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清晰无比地认识到,她所有的坚持和喜欢,在他眼里,大概真的只是一场可笑又烦人的纠缠。
那一刹那,重生的勇气和积攒了三年的热情,轰然倒塌。
毕业后的十年,林晚按部就班地生活,读书,工作,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她刻意不去打听任何关于陈烬的消息,那段无疾而终、狼狈收场的暗恋,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成了绝口不提的往事。
直到十年后的老同学聚会。
她本不想去,但拗不过几个好友的再三劝说,还是去了。
灯红酒绿的包厢里,气氛热烈。大家喝酒聊天,追忆往昔,调侃当下。不知是谁提起了一句:“哎,你们还记得当年咱们班的陈烬吗?就那个校霸?听说现在不得了了,成了商业巨子,身价这个数!”有人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话题很快围绕着他展开,说他如何白手起家,手段如何凌厉,如今又如何叱咤风云。
林晚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听着那些仿佛与她无关的传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包厢门就在这时被推开。
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取代了记忆中的蓝白校服,眉宇间的青涩和戾气早已被深沉和锐利取代,气势逼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一进来,立刻成为了全场焦点,不断有人上前敬酒寒暄。
陈烬应付得游刃有余,目光却似乎不着痕迹地扫过了全场。
林晚下意识地想避开,低下头,假装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