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
王富贵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放下茶杯，支吾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啊。村里这么多人，我哪管得过来。”
“前两天，张翠花家是不是刚办了葬礼？”我直接点出了名字。
王富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是……是有这么回事。”他眼神飘忽，不敢看我，“她家……她家老娘的墓地，好像……好像离你爸的墓不远。”
他这句“不经意”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村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知道内情。
而且，他在包庇。
我没再和他废话，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王富贵的声音：“哎，李明，你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都是乡里乡亲的……”
我头也没回。
张翠花家在村东头，院子里乱糟糟的，搭着还没拆的灵棚架子。
我一进院，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就迎了出来，眼泡肿着，一脸悲戚。
是张翠花。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像是认出了我，立刻换上一副警惕的表情。
“你是……建国哥家的儿子？”
“我爸的坟，是不是你家干的？”我懒得拐弯抹角。
张翠花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哎哟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娘刚走，尸骨未寒，就有人上门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的哭声又响又亮，瞬间就引来了几个邻居探头探脑。
我看着她的表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问你，是不是你干的？”我重复道，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压不住的怒气。
“什么我干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一边哭一边嚷嚷，“我娘的墓地是村里统一分的，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你凭什么来冤枉好人！”
这时，里屋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二十多岁，是张翠らの儿子。
他横眉竖眼地指着我：“你谁啊你？跑我们家来闹事？我妈刚死了亲娘，你还来触霉头，信不信我揍你！”
他一边说，一边朝我逼近，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我攥紧了拳头，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我知道，现在动手，我就彻底没了道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掏出手机，拨通了我表哥李强的电话。
“哥，你马上到村东头张翠花家来一趟，我这边有点麻烦。”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子角落晾着的几件衣服。
那是几件男人的力工服，上面溅满了泥点。
那泥土的颜色，是略带红色的黏土。
跟我爸坟上那堆新土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的心头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不是误会。
这甚至可能不是简单的挖错了。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谎言。
我看着眼前这个还在撒泼哭嚎的女人，和她那个色厉内荏的儿子，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生。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03
表哥李强来得很快。
他骑着摩托车，一个甩尾停在张翠花家门口，看到院子里的阵仗，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明子，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