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永别了。】
信纸从赵芸无力的指间滑落，飘落在地。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往日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个了无生息的女儿，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灵魂的最深处。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赵芸缓缓地、缓缓地跪倒在地，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女儿那只已经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念念……妈妈的念念……”
一声低哑的、破碎的呢喃，从她的喉咙里挤出。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02
葬礼那天，天阴沉得厉害，细密的雨丝像是永远不会停歇的哀愁。
赵芸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墓碑前，照片上的念念笑得灿烂又明媚，那是去年生日时她亲手为她拍的。
前来吊唁的人不多，几个远房亲戚，几个赵芸的同事，他们说着一些“节哀顺变”的客套话，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怜悯。
赵芸面无表情地接受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葬礼结束后，她一个人在墓园里坐了很久，直到雨水湿透了她的衣衫，浑身冰冷。
回家的路上，她路过念念的学校——德明国际中学。
这是一所昂贵的私立学校，以其优异的升学率和光鲜亮丽的校誉闻名于市。赵芸曾为了让女儿得到最好的教育，拼尽全力将她送进这里。
此刻，校门口挂着庆祝百年校庆的横幅，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嬉笑着跑出来，青春洋溢的脸庞上满是无忧无虑。
那一瞬间，赵芸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的念念，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是110吗？我要报警。我女儿，林念念，德明国际中学的学生，她自杀了。是被校园霸凌逼死的。”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03
警察局的接待室里，白色的墙壁和刺眼的灯光让人感到一阵阵眩晕。
两个年轻的警察接待了她，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询问。
赵芸将念念的遗书复印件，以及她能找到的所有“证据”——被剪坏的校服、被涂鸦的课本、几条匿名的恐吓短信——一一摆在桌上。
“警察同志，我女儿遗书里提到的三个人，李威、王静、张强，都是她的同班同学。我要求你们立刻对他们进行调查。”
负责询问的警察拿起遗书复印件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赵女士，首先，我们对您女儿的遭遇表示非常同情。但是……您也知道，这封信……它只能作为参考。单凭一封遗书，我们很难立案。”
“很难？”赵芸的声音陡然拔高，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点火星，“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他们的名字！写着他们对我女儿做过的一切！”
“赵女士，您冷静一点。”另一个警察安抚道，“未成年人的案子处理起来很复杂。而且，您说的这些行为，比如扔书包、言语嘲讽，很难构成法律意义上的犯罪。除非有明确的、造成严重人身伤害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