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的命，还不够严重吗？”赵芸死死地盯着他们。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都有些语塞。年长一点的那个叹了口气，说：“我们会去学校了解情况的。但是您不要抱太大希望。很多时候，学校为了名声，会……你懂的。”
赵芸懂了。
她走出警察局，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她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她麻木的脸庞。
希望？
从念念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起，她生命里所有的希望，就已经死了。
04
第二天，赵芸去了德明国际中学。
校长办公室里，那个被称为陈校长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悠闲地品着茶。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
看到赵芸，他立刻换上一副悲痛的表情。
“林念念同学的母亲，是吧？请坐。对于念念同学的不幸，我们全校师生都感到非常痛心。”
赵芸没有坐，她站在办公室中央，将遗书的复印件拍在桌上。
“陈校长，我女儿是被你的学生逼死的。我要学校给我一个交代。”
陈校长扶了扶眼镜，拿起信纸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
“赵女士，这……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用一种怀疑的口吻问道，“念念这个孩子，平时在学校很内向，不怎么和同学交流。会不会是她自己心理压力太大，产生了一些……嗯……误会？”
“误会？”赵芸气得发笑，“你的意思是，我女儿臆想出了这一切？”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校长连忙摆手，语气却丝毫没有歉意，“我的意思是，孩子们之间有时候打打闹闹，开点玩笑，可能没个轻重。但说到底，也都是些小事。念念这孩子，可能就是太敏感，太脆弱了。”
“脆弱？”赵芸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学生把冷水浇在她头上，逼她吃粉笔，差点强暴她，你管这叫‘小事’？”
陈校长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放下茶杯，声音也沉了下来。
“赵女士，请注意你的用词！‘强暴’这个词可不能乱说，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你有证据吗？”
“我女儿的遗书就是证据！”
“遗书不是证据！”陈校长斩钉截铁地说，“那只是一面之词！赵女士，我们学校的声誉不容玷污。李威、王静、张强这三位同学，他们的家长都是我们学校的重要校董，为学校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的孩子品学兼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品学兼优？”赵芸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所以，这件事，我希望我们就到此为止。”陈校长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学校方面，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可以给你一笔抚恤金。十万，怎么样？这个数目，足够表达我们的诚意了。”
赵芸看着眼前这张伪善的脸，看着他眼中那赤裸裸的轻蔑和傲慢。
她忽然明白了。
在这个由权力和金钱构筑的世界里，真相和正义，一文不值。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陈校长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可怕。然后，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令人作呕的办公室。
走到门口时，她听到陈校长在背后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