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别玩手机了，看路啊……”
紧接着是王丽华不耐烦的呵斥：“知道了知道了，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就你话多！”
再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和重物碰撞的巨响。
录音结束，余音还缭绕在冰冷的空气中。
王丽华脸上的悲痛面具瞬间碎裂，她惊恐地大叫。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伪造的！这肯定是伪造的！”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几秒后，彻底爆炸了。
“卧槽？什么情况？这是孩子的声音？”
“所以车祸是老太婆玩手机造成的？！”
“我的天，我之前还给她打赏了！我简直是个傻逼！”
“杀人凶手！她杀了自己孙子！”
沈浩也懵了，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脸色煞白地看着我。
“何柔！你从哪里弄来这个的？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想让大家知道，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妈不是故意的！”沈浩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只是个意外！你放出这个，是想毁了我们家吗？”
“我们家？”我只觉得无比讽刺，“从乐乐变成她直播间推销的商品时，这个家就已经毁了。”
王丽华的团队反应很快，立刻掐断直播。
可那段录音已经在百万人的见证下，病毒一般地扩散了出去。
王丽华瘫坐在地上，对着我嚎啕大哭。
她那个平时最得力的表侄女萧燕，立刻冲过来将王丽华扶进怀里。
“嫂子，你怎么能这么做？表姑都快崩溃了，你还要用这种假东西来刺激她！”
萧燕哭得梨花带雨，扭头瞪着我：
“乐乐没了，最伤心的就是他奶奶！你不安慰她，还在这里落井下石！你怎么这么歹毒啊！”
我冷漠地看着她们一家人演戏。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沈浩和王丽华是我的亲人。
我和沈浩是大学同学，他待我很好，所以我不顾父母的反对远嫁过来。
王丽华一开始也对我笑脸相迎，嘘寒问暖。
直到乐乐出生。
王丽华开始有意无意地教导：“女孩子家家的，事业心那么强干嘛？带好孩子才是正经事。”
沈浩也劝我：“柔柔，妈说得对，我挣的钱够养家了，你就安心在家吧。”
于是我辞职成了全职主妇。
生活重心从项目报表变成了孩子的屎尿屁。
而王丽华却在我怀孕期间，迷上了直播。
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老太太，摇身一变成了接地气的带货主播。
起初，我以为她是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直到我发现她直播间里段子的主角永远是我。
“我那个儿媳妇，名牌大学毕业，有什么用？连个西红柿炒蛋都做不好，还得我这老太婆伺候。”
“花钱大手大脚，买个包好几千，我们那时候，一件衣服穿到烂。”
我成了她口中那个“不懂事、败家”的儿媳，用来衬托她勤劳、朴实的人设。
我找沈浩哭诉，他却总说：“妈就是开个玩笑，跟粉丝互动呢，你别当真。”
原来，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和乐乐，只是外人。
……
萧燕还在哭喊：“我姑为了这个家头发都白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