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点开招聘软件,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职位像无数只眼睛盯着他。“市场营销专员”“销售代表”“客户顾问”……每个词都认识,凑在一起却像天书。他想起面试时面试官问他:“你觉得自己能为公司带来什么?”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说了句“我能努力”。
努力有什么用?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扔到一边。窗外的蝉还在叫,叫得人心里发慌。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的蛛网,一个念头冒出来:人到底为啥要活着?
小时候觉得活着就是考个好成绩,让爸妈高兴;上了大学觉得活着就是找份好工作,在城里扎根。可现在,成绩成了过眼云烟,工作没着落,扎根更是笑话。那活着还有啥意思?
正胡思乱想着,院门外传来苏晚的声音:“阿姨,我送几个桃子过来。”
母亲乐呵呵地应着,林砚赶紧坐起来,理了理皱巴巴的T恤。苏晚走进来,手里捧着个竹篮,桃子粉嘟嘟的,还带着绒毛。“刚摘的,可甜了。”她把篮子放在桌上,眼睛扫过林砚的房间,落在海报上,“林砚哥还喜欢他啊?我记得你高中总穿他的球衣。”
“嗯,随便贴的。”林砚有点不好意思。
“挺好的。”苏晚笑了笑,“我房间里还贴着手绘的植物图呢,我妈总说我瞎画。”她没多待,说了句“你们慢慢吃”就回去了,白T恤的影子消失在门口时,林砚好像还能闻到淡淡的桃香。
母亲拿起个桃子,用衣角擦了擦递给他:“晚晚这丫头,人好,又能干。你要是……”
“妈,我出去走走。”林砚打断她,抓起桃子就往外走。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头坐在小马扎上下棋,见了他就招呼:“砚娃回来啦?在哪上班呢?”
“还没找好。”林砚含糊地应着,往河边走去。
河水比小时候浅了些,岸边的芦苇长得老高,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啃着那个桃子,真的很甜,汁水顺着手指往下滴。可心里那股空落落的劲儿,一点没减。
他想起苏晚刚才的样子,她好像总有事做,总有开心的理由。她就没想过“为啥活着”这种问题吗?还是说,只有他这种失败者,才会纠结这种没用的事?
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远处的村庄升起炊烟。林砚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往家走。路过苏晚家院门口时,看见她正蹲在院里给桃树浇水,白T恤被夕阳镀上了层金边。他脚步慢了些,听见她轻轻哼着歌,是首很老的民谣。
那一刻,他突然有点羡慕她。
在家待了三天,林砚成了村里的“稀有动物”。走在路上,总有人拉住他问东问西,眼神里有好奇,有同情,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二婶子挎着篮子路过,扯着嗓子喊:“砚娃,听说你在城里找不着活儿?要不跟你哥去工地吧,他在那当小工头,能照拂你。”
林砚没接话,低着头快步走了。他知道二婶子没坏心,可那话听着像针,扎得他浑身不舒服。
第四天早上,他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隔着窗户看见苏晚站在院里,手里拿着把镰刀,正跟母亲说着什么。他赶紧穿好衣服出来,苏晚看见他,笑着说:“林砚哥,我家果园的草该除了,你没事的话,跟我去帮帮忙呗?管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