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的眼睛,又一次看向了我。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冰冷,没有了嘲弄,也没有了得意。
只剩下一种极致了的、疯狂的、令人头皮炸裂的——
笑意。
她在笑。
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成功地打断了警察的逮捕,再次将她的哥哥牢牢抓在手心。
她在享受这场完全由她主导的、惊悚的闹剧。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仿佛在为这场荒诞绝伦的悲剧奏响序曲。
6 陈昊的供词
一阵手忙脚乱后,陈静被固定好,迅速抬往门外的救护车。
陈默寸步不离地跟着,眼神片刻都没有从妹妹身上离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你也跟上。”年长的警察不容置疑地对我说了一句,眼神锐利。
车厢里一片死寂。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以及血液冲刷耳膜的嗡鸣。警察没有再问我话,但他们沉默的注视比任何审问都更让人窒息。
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陈静被迅速推进去检查。陈默想跟进去,被护士拦在了门外。
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远远看着他。
过了不知多久,医生出来了。
“患者情况暂时稳定了。”医生摘下口罩,表情严肃。
“突发性的癫痫样症状。现在注射了镇静药物,又睡过去了。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睡了?又睡了?”陈默猛地抓住医生的胳膊,急切地问。
“那她……她之前醒来说的话……她……”
“病人刚醒时意识混乱,出现幻觉、谵妄、记忆错乱都是常见现象。”医生语气平淡,带着见惯生死的疲惫。
“她说的话,不能完全当真。一切要等她的情况真正稳定下来,进行系统评估后才能判断。”
陈默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开了手,踉跄一步,喃喃道:“对……不能当真……她是胡说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受害者……”
他反复念叨着,像是在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
警察上前,和医生低声交谈了几句,显然是在安排后续的监控和笔录事宜。
我冷眼看着。医生的解释合情合理,几乎要让我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抹恶意笑意是否是极度惊恐下的幻觉。
几乎。
正在这时,一个护士从检查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里面装着陈静换下来的那件——奶白色真丝睡衣。
“家属,病人的衣物。”护士将袋子递过来。
陈默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伸手,几乎是抢一般将袋子夺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他低头看着那件睡衣,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温柔和痛楚。
那眼神,和深夜他在熨烫这件睡衣时,一模一样。
警察安排了一名同事留在医院看守,然后对我和陈默说:“二位,先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有些情况需要详细记录。”
陈默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抗拒:“我妹妹这里离不开人!我必须守着她!”
“有我们的同事在,她会得到妥善照看。请你配合调查,陈先生。”警察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