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警察上前一步，挡在我和她之间，声音紧绷但尽量保持镇定：“你是陈静？二十年前XX灭门案的相关人？你醒了？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陈静……她果然是陈静！
陈静像是没听到警察的话，她的视线依旧固执地穿透警察肩膀的缝隙，钉在我脸上，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里，缓缓浮现出一种近乎天真的、却又让人脊背发凉的疑惑。
“嫂子，”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稍微顺畅了一点，却更显诡异，“我哥呢？他给我新买的睡衣……好看吗？”
她说着，甚至极其缓慢地、僵硬地低头，用那双瘦得皮包骨头、能看到青色血管的手，珍惜地抚摸着身上那件光滑的真丝睡衣，动作和她哥哥熨烫时的轻柔，如出一辙。
我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捂住嘴，干呕起来。
“陈静女士！”年长的警察加重了语气，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我们是警察！请你清醒一点，回答我们的问题！二十年前，你家发生的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脸上露出一种茫然又痛苦的神情，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极其久远又可怕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头好痛……好多血……我好害怕……”
她开始瑟瑟发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整个人缩成一团，看上去脆弱无助到了极点，与刚才那种诡异的审视感判若两人。
“别怕，你现在安全了。”年长警察试图安抚，但眼神里的警惕并未放松，“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们，你哥哥陈昊在哪里？”
“哥哥……”陈静听到这个词，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彩，那光彩让她枯槁的面容瞬间有了一种可怕的生机。
“哥哥对我最好了……他一直照顾我……只有他对我好……”
她语无伦次，忽而又抱住头，剧烈地摇晃：“不！不要过来！爸爸！妈妈！弟弟！血！都是血！！”
她的尖叫嘶哑破裂，充满了真实的恐惧感，在客厅里回荡，令人汗毛倒竖。
我紧紧贴着墙，看着她堪称精湛的表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在伪装！她绝对在伪装！她记得一切！那双眼睛骗不了人！
就在这时，电梯传来叮咚一声。
所有人都是一震，猛地转过去。
陈静的叫喊声也戛然而止。
她猛地扭头看向门口，脸上那种疯癫和恐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糅合了依赖、渴望、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的表情。
门开了。
陈默……或者说，陈昊，拎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站在门口。
他脸上还带着惯常的、温和的笑意，似乎正准备说一句“我回来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5 警局的审讯
客厅里，两名神色冷峻的警察。瘫软在墙边、面无人色、不住发抖的我。
以及……站在楼梯口，穿着那件奶白色真丝睡衣，醒着的、正望着他的——妹妹。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手里的购物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水果和零食滚落一地。
他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也最恐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