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的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喘了口粗气，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
“她不见了！床上是空的！！”
“而且……而且我们调了楼道和小区大门的监控！监控显示……她、她是自己走出去的！就刚才不久！”
自己……走出去？！
耳朵里嗡嗡作响，物业后面带着哭腔的“喂？喂？您还在听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我的目光，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牵引着，越过了面前两位同样因这骇人消息而瞬间脸色骤变、眼神锐利起来的警察，直直地投向客厅最远处。
那面正对着楼梯口的、装饰用的落地镜。
光洁的镜面，清晰地映出我身后的一切——我苍白惊恐的脸，两位警察骤然戒备的身影，以及……
以及那扇通往二楼的、昏暗的楼梯口。
一个穿着奶白色真丝睡衣的、极其瘦削单薄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4 兄妹的真相
她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垂落着，脸孔大部分藏在阴影里。
只有一双眼睛。
亮得惊人。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泛着幽冷寒光的古井。
正一眨不眨地，穿过镜面，冰冷地、准确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笑意，捕捉住了我的视线。
四目，在镜子里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碎裂。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冲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镜子里那双眼睛。
冰冷，幽深，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般的锐利，牢牢锁着我。
那不是长期昏睡之人刚醒来的迷茫眼神，那里面有一种清醒的、甚至可以说是……玩味的恶意。
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听到了多少？
“喂？女士？您还在听吗？我们需要您立刻过来一趟！或者联系陈先生！这情况太……”
手机里，物业焦急的呼喊还在持续，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两名警察的反应极快。几乎在听到手机内容和捕捉到我惊恐视线的瞬间，他们猛地转身，手同时按向了后腰，身体微躬，瞬间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年长的那位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楼梯口的阴影动了一下。
那个穿着奶白色真丝睡衣的身影，缓缓地、一步步从昏暗的楼梯口挪了出来。
她的动作很奇怪，有些僵滞，仿佛还不完全适应这具长久未使用的身体，但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协调感，像提线木偶初获生命。
灯光终于照亮了她的脸。
极度苍白，瘦削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
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五官底子的清秀，与陈默……陈昊，有着几分隐约的相似。
长发如同枯草般披散着，更衬得她像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幽灵。
她的目光掠过如临大敌的警察，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最终又落回到我脸上。
她的嘴唇极其干燥，裂开几道血口子。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气若游丝，却清晰地钻入我们每个人的耳朵：
“嫂……子？”
这一声称呼，被她用这种嗓音、在这种情境下叫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