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
远远超出了她开口索要的数目。一股混杂着屈辱、感激和巨大无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咸涩的铁锈味。
“……收到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谢谢。这钱，我一定会还你。”
“先救叔叔阿姨要紧。”他语气依旧平稳，“在哪家医院？我……正好在附近。”
她报出医院名字。挂断电话后，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2 雨夜重逢
赶到医院时，雨势未歇。她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前，狼狈不堪。冲进住院部大楼，刚走到父母病房所在的走廊，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付天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衬得他肩宽腿长，与周围嘈杂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几年不见，他褪去了最后的青涩，眉眼间多了沉稳，也多了疏离。只是那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慌，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他几步迎上来，脱下大衣就想往她湿透的肩上披。
叶䛥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动作快得近乎本能。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随即缓缓收回，眸色深了些许。
“钱……”她急于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钱的事不急。”他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痛色，“叶䛥，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他向前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走廊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其实当年，我并不是存心瞒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压抑多年的迫切，“我有我的苦衷，我家里……”
“姐——！”
一声凄厉恐慌到极点的嘶吼，如同惊雷，猛地炸响在走廊尽头！是叶玏的声音！
叶䛥浑身一颤，大脑瞬间空白，几乎是凭着本能，转身就朝着父母的病房狂奔而去！付天脸色骤变，紧随其后。
病房的门虚掩着，叶玏那声嘶力竭的哭喊还在回荡：“姐！爸妈的氧气管！氧气管怎么掉了？！”
叶䛥一把撞开门！
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病床上，父母双目圆睁，脸色是骇人的青紫，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维系他们生命的氧气管，赫然垂落在床边！
而叶玏，就站在两张病床之间，背对着门口，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他听见动静，猛地回过头。
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崩溃和一种濒死的绝望。
而他的右手，赫然紧握着一把匕首！
刀身不长，却闪着冰冷的金属寒光。殷红的、粘稠的血液，正顺着血槽，一滴，一滴，砸落在雪白的地砖上，晕开一小滩一小滩，刺目惊心的暗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叶䛥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视野里所有景物都瞬间褪色、模糊，只剩下父母青紫的面孔，弟弟手中滴血的匕首，和他那双写满了地狱景象的、破碎的眼睛。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3 血色真相
死寂。
病房里只剩下心脏监控仪尖锐的、拉成一条直线的长鸣，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着耳膜。那声音取代了父母原本微弱却存在的呼吸和心跳，宣告着某种无法挽回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