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䛥的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付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却无法传递给她丝毫温度。她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不……不……”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气音,眼睛死死盯着叶玏,或者说,盯着他手里那把滴血的匕首。
叶玏像是被她的目光烫到,猛地松开手。
“哐当——”
匕首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响,那上面的血珠溅开,如同绝望的泪。
“姐……不是我……我不知道……”叶玏语无伦次,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床上已然失去生息的父母,巨大的恐惧和罪恶感将他吞没,他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我进来……氧气管就掉了……我想接上……然后……然后有个人……黑影……这刀……这刀不知道怎么就……”
他混乱的表述被门外骤然响起的脚步声和惊呼打断。
“怎么回事?!”
“报警!快报警!”
“医生!医生!”
护士和其他病房被惊动的人围拢过来,看到病房内的景象,瞬间引发一片骚动。有人尖叫,有人捂住嘴,有人慌乱地去找医生。
付天迅速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叶䛥半搂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窥探的视线,但他挡不住那些指向叶玏的、惊恐又带着谴责的目光。
“是他……他手里拿着刀!”
“天啊,他杀了自己父母?”
“刚才就听见他在里面喊……”
窃窃私语如同毒蛇,钻进叶玏的耳朵。他猛地抱住头,蜷缩下去,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呜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医生和保安很快赶到,强行疏散了人群。医生上前检查,片刻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警察也到了。
现场被封锁。叶䛥如同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被付天扶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警察冷静而程式化地询问。
她看到叶玏被两个警察从病房里带出来,他低着头,浑身抖得无法自持,手腕上已经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小玏!”叶䛥猛地站起来,冲过去,“不是他!你们搞错了!他不会的!他是我弟弟!”
“姐!救我!姐——”叶玏绝望地回头看她,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那眼神,和多年前那个为了保护她而与人拼命、最后被警察带走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一个警察拦住了叶䛥:“女士,请你冷静。我们现在需要带他回去协助调查。现场的情况对他很不利,凶器上有他的指纹,而且据初步了解,他之前有案底……”
“案底”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叶䛥的心脏。
是啊,有案底。一个因为打架斗殴留下案底的人,一个长期啃老、与社会脱节的人,一个在父母病重时可能承受不住压力的人……在旁人看来,他有太多的动机和“可能性”。
叶玏被带走了,他的哭喊和辩解消失在走廊尽头。
叶䛥僵在原地,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付天一直站在她身边,沉默地支撑着她。
“我需要……去看看爸妈……”她喃喃道,声音嘶哑。
在警察的允许下,她重新走进那间弥漫着死亡和血腥气的病房。父母已经被白布覆盖。她颤抖着手,轻轻掀开一角,父亲青紫扭曲的面容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注意到父亲病号服的领口似乎有被拉扯过的痕迹,而母亲的指甲里,好像沾着一点不同于她自身衣物的、极细微的深色纤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