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阿弃所料。第二天,官府在城隍庙抓走了几十个适龄少年,而阿弃的人因为提前得到警告,早就躲了起来。西街那帮人虽然侥幸逃过征兵,但在城东发现那里的粥和别处一样稀,气得直跳脚。
他一周后,阿弃又找到了黑虎。
“上次的消息准确吧?”阿弃问。
黑虎不情愿地点点头。那晚他们确实劫到了一车粮食,虽然不如阿弃说的那么多,但也够吃几天了。
“现在有个更大的买卖。”阿弃压低声音,“但我需要更多的人手。”
他告诉黑虎,城南有家当铺,老板每周三晚上都会独自清点账目,家里有一个小小的银库。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黑虎怀疑地问。
阿弃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当然不会说,他在那家当铺外蹲守了两个月,摸清了所有人的作息,甚至连老板养的那条狗什么时候喂食都一清二楚。
这次黑虎犹豫了。抢劫当铺非同小可,一旦被抓,不是打几板子就能了事的。
“你是怕了?”阿弃激他。
“谁怕了!”黑虎果然上当,“干就干!”
行动定在三天后的夜晚。阿弃精心策划了每一个细节:谁望风,谁进去,谁接应,甚至准备好了逃跑路线。但他没有告诉黑虎的是,他前天偷偷去见了当铺对面那家酒楼的掌柜,说只要给他一笔钱,他可以提供西街那帮乞丐计划抢劫当铺的情报。
掌柜的起初不信,直到阿弃说出了准确的时间和细节。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掌柜的疑惑地问。
阿弃面无表情:“他们计划抢劫的那晚,我也想偷点东西,怕被他们牵连。”
这是个站不住脚的理由,但掌柜的没有深究,他递给阿弃一小袋铜钱:“事后还有重谢。”
行动那晚,阿弃远远地看着黑虎带着人摸向当铺。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四周突然火把通明,一队官兵如同天降,将黑虎等人团团围住。
阿弃躲在暗处,看着黑虎被铁链锁走时那不甘的眼神,心里没有任何愧疚。乱世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拐的仇,他总算报了一部分——虽然黑虎并非直接害死老拐的人,但若不是他们这些大乞丐的欺凌,老拐或许不会铤而走险。
第二天,酒楼掌柜果然守信,又给了阿弃一笔钱,比约定的还要多。
“小子,有点本事。”掌柜的眯着眼打量他,“以后有什么消息,还可以来找我。”
阿弃接过钱袋,沉甸甸的。这是他第一次不靠偷窃,而是靠算计得到这么多钱。那种感觉比吃饱肚子还要好,仿佛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燃烧。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去了家小酒馆,不是像往常那样偷剩饭剩菜,而是堂堂正正地坐在角落里,点了一壶酒,一盘牛肉。当热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时,他忽然明白了那些有钱人为什么总是高高在上——当你有了算计别人的本钱,自然就看不起那些被算计的人。
酒足饭饱后,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馆,在街角撞上了一个老乞丐。老人伸出手向他乞讨,阿弃本想推开他,却突然认出这是当年和他一起住在城隍庙的老苏头。
“苏伯伯,是我,阿弃。”他扶住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