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不够……”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曾经让她迷恋至深,此刻却只觉得窒息,“你那么有权有势,等我死了,骨灰你要不要也拿去抵扣一点?虽然可能不值什么钱……”
“南乔!”顾时珩骤然低吼出声,猛地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迫使她面对他。
南乔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时珩。眼底是骇人的红,像是濒临失控的野兽,额角青筋暴起,之前的从容和慵懒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狰狞的慌乱和震怒。
“你再说一遍?!”他死死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你要用死来离开我?你就这么恨我?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从我身边逃开,连命都不要了?!”
他的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肩膀。
南乔疼得蹙起了眉,却没有挣扎,只是仰着脸,苍白地、绝望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偷偷爱了整个青春、却用一纸契约将她所有念想碾得粉碎的男人。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时刻,一道清晰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嗒,嗒,嗒,清脆地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声音最终停在虚掩的卧室门外。
紧接着,一道南乔刻在骨子里的、柔媚却冰冷的嗓音穿透门板,清晰地砸了进来——
“顾时珩,你用我妹妹当替身这场戏,唱了三年,也该唱够了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南乔清晰地感觉到顾时珩扣在她肩膀上的手,瞬间变得冰凉僵硬。
她自己的血液,也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都泛起一种可怕的麻木。
妹妹……替身……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捅进她的心脏,将她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支撑彻底击得粉碎。
衣帽间顶灯冷白的光线倾泻下来,将顾时珩脸上尚未收敛的震怒和骤然涌起的惊乱照得无处遁形。
南乔看着他,眼睛睁得极大,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却空洞得吓人,仿佛所有的光感和意识都在一瞬间被抽离了下去。
窗外城市的喧嚣猛地拔高,又倏然褪远,变成一种尖锐的嗡鸣,在她脑海里疯狂震荡。
世界寂静无声,又震耳欲聋。顾时珩扣在她肩上的手指,冰得像骤然浸入了雪水,那股力道却未松半分,甚至无意识地收紧,掐得南乔骨骼生疼。
但这疼,远不及耳边那句话的万分之一。
妹妹……替身……
每一个字都在她空洞的脑海里疯狂碰撞、回响,炸开一片猩红的血雾。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住,全靠他那只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手支撑着,才没有软下去。
衣帽间顶灯的光白得刺眼,将他脸上那份猝不及防的惊乱与尚未敛去的震怒照得无所遁形。他瞳孔微缩,视线猛地射向门外,下颌线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南乔顺着他的目光,机械地转过头。
虚掩的门缝外,立着一道窈窕的身影。米白色高端定制套装,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高跟鞋尖利得能凿穿人心。林薇薇就站在那里,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凌般的笑意,目光越过门缝,精准地落在顾时珩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甚至带着些许玩味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