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粘稠的、刺鼻气味的、遇火即燃的…臭水?
马谡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一个几乎不敢置信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石油?!
是了!只有这个解释!这哪里是什么不祥之物,这分明是流淌的黑金,是战争的利器!
“快!”马谡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一把抓住亲兵,“立刻去找几个本地老卒,要熟悉这山势地形的!再派人,去收集那种黑色的‘臭水’,越多越好!用所有能装水的器物,皮囊、木桶,哪怕是锅碗!快去!”
亲兵被他眼中突然迸发的狂热吓了一跳,虽不明所以,但将军下令,只得慌忙应诺而去。
马谡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他走到案前,摊开那张粗糙的羊皮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街亭的地形,山势,道路…秃发乌孤的骑兵会从哪里来?他们会如何围山?进攻的重点会在哪里?
时间,他需要时间!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布置这一切!
“传令官!”
“在!”
“立刻挑选军中所有嗓门大、腿脚快的士兵,分散到山腰各处,多设旌旗,做出疑兵之状。但遇敌军,不必接战,高声呐喊,鼓噪即可,拖延他们上山的速度!”
“是!”
“再派人下山,通知王平将军,让他…让他务必坚守营寨,若见山上火起,方可相机而动!”马谡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此乃军令!”
命令一道道发出,原本因主将昏迷而有些涣散的军心,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效指令勉强凝聚起来。士兵们虽然不解,但看到马谡那迥异于平日空谈的、带着一种近乎疯狂决断的眼神,还是选择执行。
整个山头如同一个被强行唤醒的机器,开始笨拙却加速运转起来。
几个时辰后,亲兵带着一身黑泥和刺鼻的气味回来复命,脸上却带着兴奋:“将军!找到了!山后有几个低洼处,那‘臭水’不断渗出,存量极多!弟兄们已经收集了上百桶!”
马谡走到帐外,看着那些摆放在一起、散发着浓郁气味的黑色粘稠液体,心中大定。
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枯枝,蘸了一点石油,然后从怀中摸索起来——穿越时,他口袋里似乎有些零碎东西也跟着过来了。一个金属方块,上面刻着某个酒吧logo的打火机。
“咔哒。”
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黄昏的风中摇曳生出。马谡将枯枝凑了上去。
“轰!”
火焰猛地窜起,带着黑烟,散发出高温。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惊呼,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看向那黑色“臭水”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马谡丢开燃烧的枯枝,站起身,望向山外逐渐沉落的夕阳,以及远方地平线上开始扬起的、遮天蔽日的尘烟。
秃发乌孤,来了。
他没有选择历史马谡的分兵把守、被动待毙,也没有仓促下山野战。他要做的,是请君入瓮,然后……焚天煮海!
暮色如血,染红了秃山荒凉的轮廓。
马谡站在山顶最高的一块岩石上,山风卷起他染尘的征袍下摆,猎猎作响。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面色惶恐的蜀军士兵,投向远方。那里,尘头大起,如同一条翻滚咆哮的土黄色巨龙,正向着街亭方向席卷而来。马蹄声隐隐如闷雷,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大地轻微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