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一柄重锤反复敲打着太阳穴。
马谡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昏黄跳动的油灯,以及一张写满焦虑的年轻脸庞,顶着一顶不甚合头的皮盔。
“将军!您醒了?”那年轻亲兵声音带着哭腔,“您从马上摔下来,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秃发乌孤的前锋骑兵已经不到三十里了!”
将军?秃发乌孤?
马谡撑着剧痛欲裂的脑袋坐起身,环顾四周。土坯垒砌的简陋营壁,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马粪的味道,身上穿着的是冰冷的、带着汗渍的皮甲,触手粗糙。这不是他的大学宿舍,更不是任何一个他熟悉的场景。
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他的脑海。
马谡,字幼常,蜀汉参军,奉丞相诸葛亮之命,驻守街亭要隘,以拒魏军。副将王平,力主当道下寨,据守要道。而他,马谡,力排众议,引兵上山,据守此…此秃山?理由是居高临下,势如破竹,若敌军围山,则四面而下,一举破敌。
记忆到这里,马谡(新)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上山?守个光秃秃的山头?还势如破竹?这他娘的不是历史上那个纸上谈兵、导致街亭失守的蠢货马谡吗?我成了那个马谡?!
“水…水呢?”他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嘶哑,抓住亲兵的手臂,“山上的水源在何处?”
亲兵被他的样子吓住了,结结巴巴道:“将…将军,您忘了?此山…此山它没有水源啊!王平将军昨日还为此与您争执,说此乃绝地,您还…还以军法叱责了他…”
没有水源!
马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瞬间冰凉。历史的悲剧,真的要在他身上重演?不,甚至比历史更糟!记忆里,魏军的主帅不是什么司马懿,而是一个名叫秃发乌孤的异族名将,传闻中凶残嗜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他强撑着站起身,踉跄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布。
外面,天色灰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所处的营寨,建在一座孤零零的山丘之上,山势算不上特别险峻,最关键的是,目光所及,尽是黄褐色的土石,只有零星几丛耐旱的荆棘挣扎着,看不到半点绿色,更别提溪流山泉。山风吹过,卷起干燥的沙土,打在脸上生疼。
山下,隐约可见另一处简陋的营垒,呈“井”字形,那是副将王平按照他的“命令”,率少数兵力在要道口下寨,既是前哨,也存了几分互相照应(或者说,等着给他收尸)的意思。
完了。马谡的心沉到了谷底。占据了无水源的秃山,敌军是残暴的异族骑兵,兵力悬殊…这简直是地狱开局中的地狱开局。
“将军,是否…是否要移营?”亲兵小心翼翼地问,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移营?山下秃发乌孤的骑兵转瞬即至,现在仓促下山,在平原上被骑兵冲击,更是死路一条。山上还能凭借地势支撑片刻,下山就是送菜。
马谡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定有生机,一定有!
他疯狂地检索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尤其是关于这座“秃山”的。原主马谡选择此地,也并非全然盲目,似乎…似乎听本地老卒提过,此山并非一直如此荒芜,很久以前也曾有过草木,只是不知何故,地气变得灼热,水脉枯竭,草木皆死。而且,山中偶尔会渗出一种黑乎乎的、粘稠的、带有刺鼻气味的“臭水”,遇火即燃,被视为不祥之物,兵卒们皆避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