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瞳孔一缩。
他记得那孩子，火焰山前曾有过一面之缘。小小年纪，手持火尖枪，眼神却不似妖族，倒像是被驯化的工具。
“你早就知道。”悟空盯着牛魔王，“你知道他是被天庭控制。”
牛魔王终于转头看他，眼中没有旧情，只有恨意：“你也该死。那一棒，你不该打下去。”
悟空心头剧震。
记忆翻涌——荒野之上，白骨倒地，他手中金箍棒还沾着血。那时他不知她是共工之妻，只当她是吃人妖孽。一棒毙命，干净利落。
可她临死前，用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共工。
“我……”
“闭嘴！”牛魔王怒吼，双角燃起黑焰，“当年我们歃血为盟，说好一同掀了这天庭佛国。你却为了个虚名去取什么经！等我醒来，她已魂飞魄散，你成了斗战圣佛！”
悟空握紧拳头：“我也被蒙在鼓里！”
“都一样。”牛魔王冷笑，“你们都被炼成了听话的兵器。”
如来立于虚空，玉净瓶缓缓旋转：“昔日刑天欲伐天门，共工逆流撞柱，皆因情执难断。今日尔等重聚，不过是旧梦再演。”
“那就再演一次。”悟空咬牙，额疤迸裂，鲜血顺眉骨淌下，“这一次，我不信佛言。”
牛魔王低吼一声，周身肌肉暴涨，牛皮寸寸剥落，露出底下青铜色的战甲纹理。那是刑天战躯的印记。他双手猛然插入胸膛，撕开血肉，取出一颗跳动的心脏——漆黑如墨，却被一道金线贯穿。
“老君的锁魂丹，吃了三百年。”他狞笑，“今日，还给你！”
心脏抛向空中，牛魔王双角撞去，轰然炸裂。黑雾喷涌，化作一柄巨斧虚影。他伸手握住，斧刃劈下，地面炸开百丈沟壑，直逼如来脚下。
悟空趁机跃起，玄冥水矛再度凝成，与牛魔王攻势形成夹击。
如来终于变色。
玉净瓶倒悬，瓶内飞出九百颗头颅虚影，全是当年共工部族战死者。他们张口无声呐喊，却被金线串连，绕成一圈圈轮回之环。
“看见了吗？”如来说，“反抗者，终将成为秩序的养料。”
悟空目眦欲裂。
那些面孔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是他血脉相连的族人。他们的魂魄被炼成了维持佛国运转的燃料。
牛魔王怒吼：“这一斧，为共工！”
斧光斩落，九百头颅齐齐颤动。
悟空同时出手，水矛贯穿佛光轮盘。两股力量交汇，轰然炸开。
如来身形微晃，袖袍撕裂一角。
“很好。”他合掌，声音冷了下来，“既然你们执意堕入魔道，便让因果自行了结。”
话音未落，他指尖轻弹，一道金光射向南方。
火焰山方向，骤然升起一朵青莲。
莲心之中，一把芭蕉扇缓缓展开，阴阳二气缠绕其上。
牛魔王脸色骤变：“不好！”
他转身欲走，却发现双腿已被地底窜出的金线缠住。那是从玉净瓶中延伸而出的禁咒丝线，早已埋伏多时。
“你动不了。”如来说，“你儿子还在等着你——若你不留在此地，那扇子，便会吸干他的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