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像冰冷的钉子，砸在三个老人的心上。人际的冲突赤裸而尖锐。他们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宣之于口，在小斌眼里，他们就是不通人情、给家里添麻烦的“老糊涂”。这种被晚辈呵斥、被彻底误解的憋屈，比任何枪林弹雨都更让人难受。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洁白护工服的身影轻盈地出现在小斌身后，声音温和得体：“李先生，别激动，对身体不好。老人家们也是关心李爷爷，心情可以理解。”
小斌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转向她，语气缓和了不少：“张护工，你看这……哎，真是没办法。”
这位张护工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亲切，动作专业，她对着陈旧三人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三位老先生，李爷爷刚吃了药，睡下了。医生嘱咐需要绝对安静。你们的心意我们知道了，要不今天先回？等李爷爷状态好点再来看他？”
话说的滴水不漏，态度礼貌周到，却像一堵柔软而冰冷的墙，彻底隔绝了他们接近老排长的可能。小斌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张护工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然而，老雷的眉头却死死皱了起来。多年刀头舔血养成的本能，让他从这个女人过分完美的笑容和过于沉稳的眼神里，嗅到了一丝极淡却极其危险的外部冲突的气息。她不像个护工，更像是个……同行。一个精心伪装、打入内部的“自己人”。但他没有证据，只能把这份怀疑死死按在心里，变成一句沉闷的嘀咕：“这女的，不对劲。”
三人被客气却坚决地“送”出了养老院的大门。站在夕阳下，回头望着那栋安静的楼房，仿佛一座无法攻克的堡垒。老排长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内部的迷茫开始蔓延。线索似乎断了。最大的依仗——与信息源接触的渠道——被彻底切断。对手可能已经潜伏在身边，而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三个老人站在街边，一时间竟有些彷徨。英雄迟暮，最大的痛苦不是身体的衰老，而是当你握紧拳头，却发现找不到该击向何处的敌人，空有一身本领，却被当做碍事的麻烦，被轻易地驱离战场。
风吹起他们花白的头发，带着晚秋的凉意。
第三章 记忆的碎片
被小斌和那个笑容可掬的张护工“请”出养老院，像一盆冷水浇在三个老兵的头上。街边的风似乎更冷了，吹得人心里发凉。那种被晚辈呵斥、被当做麻烦扫地出门的屈辱感，像钝刀子割肉一样折磨着人。他们是谁？是曾经在无声战线上守护国门的尖兵，如今却连一扇养老院的门都进不去。
但“分析师”陈旧到底是陈旧。短暂的挫败和愤怒之后，他强行压下了个人情绪。任务高于一切，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信条。现在不是感慨世态炎凉的时候，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不能硬闯，得用脑子。”陈旧的声音低沉而果断，瞬间将老雷和老赵的注意力拉回，“我们分头行动。老赵，你路子广，想办法查清楚‘白鸽港’的底细，过去是干什么的，现在又叫什么名字，任何相关的信息都不能放过。”
老赵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那种精于算计的神色：“明白。我找几个老交通问问，再跑跑档案馆，这种地名变更，总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