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夜倒抽一口冷气，心脏骤停，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变调的惊叫，猛地向后踉跄退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不锈钢台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几乎就在同时，门被推开了。
老王皱着眉头站在门口，嘴里叼着半截没点燃的烟，不满地嘟囔：“搞什么名堂？让你看个流程也能……”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目光扫过房间。
角落里，推床上，白布覆盖得平整妥帖。那具老人的遗体安静地躺着，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只有林夜背靠着操作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个筛糠，手指颤抖地指着推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王浑浊的眼睛眯了一下，看了看遗体，又看了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林夜，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麻木和不耐。
“啧，”他吐掉嘴里的烟卷，“就说你们这些小年轻胆子小得像针鼻儿。自己吓自己有意思吗？赶紧的，出来登记！”
林夜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似乎从未动过的遗体，又看看一脸不耐烦的师傅，巨大的困惑和残留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没。
刚才……那无比真实的一幕……难道真的是……幻觉？
2 不是错觉
值班室昏黄的灯光下，林夜捧着老王递过来的搪瓷缸，热水滚烫，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手指依然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真……真的只是我看错了？”他声音发干，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哪怕只是欺骗。
老王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卷着烟丝，眼皮都没抬：“不然呢？这地方待久了，哪个新人没自己吓唬过自己两回？灯光暗，影子斜，心里又揣着鬼，看花眼太正常了。喝点热水，定定神。”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高强度精神压力下的幻觉，林夜自己也听说过。可是……那白布掀起的弧度，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抬起的瞬间，那种冰冷的、被“注视”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
但老王是老师傅，他都说没事了，自己再坚持，反而显得神经质。林夜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头猛喝了一口热水，烫得舌头发麻，却终于拉回了一点现实感。
后半夜风平浪静。除了偶尔远处传来车辆进出和铁门开合的声音，再无异样。老王靠着椅子打盹，电视机里的戏曲依旧无声地咿咿呀呀。
林夜却毫无睡意，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走廊尽头那扇103的门。每一次风声掠过窗户，都让他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八点，交接班的人来了。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只是点了点头，便接过了登记簿。
走出殡仪馆的后门，清晨的阳光刺得林夜眼睛发酸。他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仿佛刚从水下潜泳上来。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在晨光中依然显得阴沉的建筑，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昨晚那惊悚的一幕甩出脑海。
“肯定是太紧张了。”他对自己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殡仪馆提供的简陋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