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接过冰凉的工装，指尖微微一颤。
换好衣服，老王带着他穿过一条长长的、灯光更加惨白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深灰色铁门，门上贴着编号。空气越来越冷，那股消毒水味也越发浓烈刺鼻。
“这是更衣室，消毒室，停……暂时存放间。”老王用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随意地指着，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仓库货架。
在一个编号为“103”的房间前，他停下，打开门。
冷气混着一股更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林夜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房间里很空旷，正中央是一张不锈钢的台子，泛着冰冷的光泽。四周墙壁是冰冷的白色瓷砖，墙角放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器械和推车。
“今晚就一单，刚送来的。老太太，睡梦中走的，很安详。家属要求明早整理仪容。”老王指了指房间角落一张蒙着白布的推床，“很简单，你先看看流程。我去抽根烟。”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就走，把林夜一个人留在了这间冰冷、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屋子里。
铁门合上的轻响，在此刻听来如同惊雷。
林夜的呼吸骤然屏住了。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房间角落。
白色的裹尸布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安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敲。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呼吸，心里默念：“没事，没事，就是一份工作。老人家很安详，没事的……”
他不敢靠近，假装整理旁边的工具，手指碰到冰冷的金属，又是一哆嗦。时间仿佛被冻住了，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昏暗的灯光下，每一处阴影都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门外没有传来老王回来的脚步声。
林夜努力做着心理建设，总不能一直这么站着。他咬咬牙，终于慢慢转过身，面向那张推床。
他一步一步挪过去，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终于站定在推床边，能清晰地看到白布下凹陷的轮廓。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白布的边缘——
啪嗒。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异响。
不是来自门外，不是来自工具，更不是他自己的动作。
那声音……分明来自白布之下！
林夜的手僵在半空，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浑身汗毛倒竖！
他眼睁睁地看到，那安静覆盖着的白布，在头部的位置，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一定是太紧张眼花了！
他死死盯着那里，大气不敢出。
下一秒，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那白布下的头颅部位，并非他想象中平躺的样子，而是……缓缓地、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抬升！
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正用一种绝不属于死者的力量，支撑着，坐起来！
白布滑落，露出一张苍老、布满皱纹、毫无血色的脸。一双浑浊、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空洞地“望”着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