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堆满了手术用过的纱布、棉签和各种一次性器械。
是整个房间里，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被运出去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门外一阵压低了的说话声惊醒。
是厉夜沉的声音。
他在对他的助手下令，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凌迟着我。
「处理得干净点。」
「就说是设备短路引起的火灾。」
「别留下任何痕迹。」
03.
原来，他连多一天都等不了。
听到自己的「死刑判决」，我的内心反而一片死寂。
我本以为，他对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哪怕只剩下一丝一毫，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但现在我明白了。
在他眼中，我秦知夏，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我只是一个用旧了的工具，到了该销毁的时候。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但就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我看到了一丝微光。
一个负责给我送餐的年轻助手，叫小安。
我记得他，三年前，他的母亲得了罕见的基因病，是我带领团队，耗时半年，将他母亲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从那以后，他在公司里见到我，总是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秦老师」。
此刻，他端着餐盘进来，看到我苍白的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忍和愧疚。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支起身子，在他放下餐盘，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用尽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挣脱。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了几个字。
「帮我，或者，一起死。」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的视线，缓缓移向房间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圆盘。
那是「神谕」大楼最终安保系统的一环，是我亲手设计的。
一旦启动，会在十秒内释放出高纯度的神经毒气，足以让整个楼层的人瞬间毙命。
这是同归于尽的最后底牌。
小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整个「神谕」，只有我和厉夜沉拥有启动它的权限。
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一边是厉夜沉的命令，一边是我曾经对他的恩情和此刻无声的威胁。
我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人性本善，尤其对于一个曾被我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人。
几秒钟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我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他端起餐盘，同往常一样走了出去。
我静静地等待着。
一个小时后，小安再次推着餐车进来，这次是收走餐具。
在与我擦身而过时，他将一张卡片和一套折叠好的衣服，飞快地塞进了我的被子里。
一张最高权限的门禁卡。
一套清洁工的衣服。
我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低下头，快步离开了房间，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又过了半个小时。
深夜，整栋大楼都陷入了沉睡。
一阵刺耳的火警警报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紧接着，我房间的门缝里，开始渗入滚滚的浓烟。
来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床上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