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气得发抖:“陈秀才!昨夜若不是老身发现,你妻子就冻死了!你还有脸来要人?”
陈子昂冷笑:“冻死了倒干净!省得丢人现眼!”竟真的一甩袖子走了。
苏婉卿在王婆婆家将养了三日,陈子昂不闻不问。第三日黄昏,他却突然上门,换了一副嘴脸:“婉卿,为夫那日多喝了几杯,糊涂了。快随我回家吧。”
原来是他次日要去参加诗会,需要苏婉卿为他准备衣裳行头。
苏婉卿默默起身,向王婆婆道谢,跟着陈子昂回去了。不是因为原谅,而是真的无处可去。
回到陈家,陈子昂果然拿出一件旧袍:“明日诗会重要,你连夜为我改改制式,要显得新颖些。”
苏婉卿看着那件袍子,忽然道:“夫君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们成婚那日,你说过什么?”
陈子昂一愣:“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苏婉卿轻声道:“你说:‘婉卿,我此生定不负你’。”
陈子昂面色微变,随即不耐:“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是举人身份,自然不同往日。你快些改衣裳,莫要误事。”
苏婉卿不再言语,默默拿起针线。那一夜,她边改衣裳边流泪,泪水滴在衣料上,化作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苏婉卿苦笑,从前的自己太傻太傻了。
她又想起次年春天,是陈子昂的母亲从乡下来京小住。
陈母是个刻板的乡下妇人,一向觉得苏婉卿高攀了她儿子,百般挑剔。
这日,苏婉卿正在绣一幅屏风,那是绣坊急要的货,关系着接下来三个月的家用。
陈母却闯进屋子,将绣架推倒:“整日弄这些玩意儿!我陈家要的是传宗接代的媳妇,不是绣娘!嫁过来三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脸坐在这里!”
苏婉卿忙去捡散落的绣线:“母亲,这是急要的活计,交了货才有银钱……”
“银钱银钱!就知道赚那几个铜板!”陈母唾道,“我儿子是举人老爷!将来要做官的!要你这点铜板?”
说着竟拿起剪刀,将快要完成的绣品剪得粉碎!
苏婉卿惊呆了,那是她辛苦了半个月的心血!她扑过去抢救,却被陈母推倒在地。
“今日起,不许再做绣活!好生调养身子,给我陈家生孙子!”陈母厉声道,“若再让我看见你动针线,打断你的手!”
傍晚陈子昂回来,苏婉卿向他哭诉。不料陈子昂反而责怪她:“母亲也是为你好!成婚三年无出,本就是你的不是!还有脸告状?”
苏婉卿心凉半截:“可是……可是家中用度……”
陈子昂甩出一串钱:“这些够用一个月了!安心侍奉母亲,早点生个儿子是正经事!”
那点钱自然不够开销。苏婉卿只能偷偷接些小件绣活,趁陈母午睡时赶工。
谁知有一天,陈母突然提前回来,撞见她在绣花,顿时勃然大怒:“好个忤逆的媳妇!竟敢阳奉阴违!”
她竟真的拿来戒尺,抓住苏婉卿的手狠狠打了十下:“看你还敢不敢!”
苏婉卿双手肿痛,无法握针,绣活自然做不成。而陈子昂给的那点钱很快用尽,家中眼看断炊。
无奈之下,她只能向陈子昂要钱。陈子昂却大骂:“才给了你钱,怎地就花完了?定是你偷偷贴补娘家了!”